他坐在後座,車窗外明明滅滅的光線從他臉上交錯而過,他的下顎依舊緊繃着。
比剛從山上下來時有過之而無不及。
臨上車前,大概是陸映夕說了什麼吧。
宋今棠其實挺不喜歡那種感覺的,就是給一甜棗,再給一個巴掌。
其實,無論她曾經多麼、多麼的愛他。
也無論他曾經如何承諾,要對她好,寵着她,愛着她。
可經年一過,也不知是何原因,他的心裏有的不是她。
你看,哪怕他跟陸映夕分手了,他心裏還是愛陸映夕的的吧?
就算現在沈於淵願意對自己好,也是隱隱約約的知道了,他可能愛“錯人”了,急於修正錯誤。
畢竟他與陸映夕四年感情呢,不愛大概做不到那麼溫柔吧?
宋今棠收回了視線,心裏還是忍不住澀了一下。
無論她多麼、多麼想找回他的沈。
看樣子是找不回來了。
她忽然就特別的想哭,不明白到底是自己弄丟了他,還是他不要她了。
她很想,很想要一個答案。
可是這個答案,彷彿沒有人能夠給她。
明明那個人就在眼前啊,卻不能給她答案。
她只能去找,自己去問。
這讓她的心裏就特別、特別的難受!
沈於淵不知宋今棠心中所想,他腦海中全是陸映夕對她說的話。
四年前,是他親自給陸映夕打的電話?
那他……忘記的一些事情是自願的,還是非自願的?
球球都那麼大了,五歲多了。
也就是說,她19歲就生了他的孩子?
孩子都有了,他爲什麼要離開她們娘倆?
許縱在開車,看着這兩口子一直都若有所思的,總之車廂內的氣氛就一程的凝重。
好半晌,許縱才問回西城酒店嗎?
沈於淵回了神,答他的話:“去西城酒店。”
他看向宋今棠的時候,就發現她不知道何時挪了位置,腦袋靠在車窗上,看着外面的街景。
宋今棠察覺到了他在看她,回過頭來,與他對視了一眼,然後跟沈於淵說:“不去西城酒店了。”
言外之意可以會他家了。
沈於淵一怔,脣角一揚,“怎麼了?”
“折騰了一天,也累了。”她說,斂下視線來,她也累了,很想睡覺。
沈於淵這才察覺出沈太太的情緒似乎有些不對來,伸手將攬在懷裏,擔憂地問:“怎麼了?”
宋今棠失笑,“沒,沒什麼呀。”
“你是不是哪裏不舒服?”他說,檢查結果是沒問題,是不是檢查不到位?
“是不是還在害怕?”他又問,俊臉一臉凝重,就連眉宇間都擰着一個疙瘩。
“不是,沒,沒害怕。”宋今棠都不知道說什麼,也不知道他怎麼一下子就這麼敏感了。
沈於淵也知道她性子要強,雖然沒有發生不好的事情,她一個人被幾個大男人看着,還是綁着的,有一段時間她肯定是怕的,是覺得絕望的吧?
想到這兒,沈於淵的心就跟刀割了似的,緊緊將她圈在懷裏,手摩挲着他的背。
男人的掌心很有力量的落在她的背上,宋今棠一下就很難受,不是因爲他對她不好,就是因爲他對她好。
如果說,他當初的離開是不得已,就像是她最開始設想的那樣。
他當初的離開是爲了護着她,所以找陸映夕假扮他的未婚妻,一切都有他不可言說的苦楚在裏頭。
他現在對她好算是彌補,她明白的,她也可以接受的,忘了的事忘了也無所謂,只要兩個人真心相愛,可以重新創造新的記憶嘛。
可是如果他當年就是厭倦了呢?
他回頭去想發現陸映夕比她要好,所以假扮女朋友什麼的,其實都是他的策略,就是爲了給陸映夕一個名正言順在他身邊的理由。
如果是這樣的話,他對她好,就不合適了。
等着他有一天想起來的時候,才發現他與她早早結束了一段錯誤,這段錯誤,這就又開始了?
這多傷人啊?!
她忽然就想到了以前,她大着肚子,一直都在找他。
所有人都告訴她,他已經死了。
可是她就是不相信。
果然,有一天,在津城,她就找到他了。
活生生的他,那個她一眼就能認出的男人……
哪怕在得知,他有了要未婚妻,有了恩愛“十年”的未婚妻,她也是相信他的。
毅然決然的要嫁給他,就想把她的沈給找回來……
可是結婚一年,結果如何呢?
他沒有回來,不曾記不得她,不曾想起他們愛過的點點滴滴。
愛的人,是不會忘記的嘛。
忘了,是不是就已經不愛了呢?
既然如此,何必再掙扎,醞釀下一段錯誤呢?
宋今棠眼眶很溼,推着他的肩膀,“沈於淵,你別這樣……”
“什麼?”他愣了愣,看到她眼底的牴觸,也不明白她怎麼忽然就這樣了?
“我說你別這樣,你看清楚我是誰了嗎?你現在或許不清醒吧,不清楚自己愛的到底是她,還是我,我覺得我們還是保持距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