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篡魏 >第五十七章 紈絝
    看着遠處賣糖葫蘆的小販,隨着人流走了挺遠的顧懷這才發現身後抱着胭脂盒子的小姑娘不見了。

    湖畔這一段垂柳路雖然不是黑燈瞎火,但視線所及都是人,哪兒還能找到柳瑩的身影?

    他逆着人流開始往來的地方找了起來,柳瑩的打扮不同於長安女子,應該還是挺好找的。

    這一找就順着來路走了挺遠,柳瑩沒找到,倒是撞見了野外卿卿我我的幾對才子佳人。

    手上舉着串糖葫蘆的顧懷有些尷尬,目不斜視的繼續搜尋着柳瑩的身影。

    遠處倒是有一大羣人聚着,顧懷連忙趕了過去。

    正好是一盞燈籠照亮了人羣,顧懷一樣就看見了湊在外圍探頭探腦的柳瑩。

    他有些失笑,這丫頭看熱鬧看的把自己都忘了?

    他悄悄靠了過去,站在柳瑩身後也朝着人羣中心看去。

    一個華服打扮的男子帶着幾個僕從正毆打着地上一個書生,周圍一羣人也都和柳瑩一樣津津有味的看戲,不是沒有臉露不忍的人,但都沒出聲阻止。

    顧懷有些好奇,不是開詩會麼?怎麼還有人打起來了。

    此時那男子又狠狠的踢了地上書生一腳,纔有些神清氣爽的扶了扶腰,看來身子是有些虛,明明是打人的那一個,卻搞得滿頭大汗。

    他有些頤指氣使的掃了掃周圍人羣,正準備揮手帶着雜役走開,卻眼睛一亮發現了在喫着零食看熱鬧的柳瑩。

    居然有這麼漂亮的女子?平時在長安可沒見到過,抱着盒子的樣子看起來傻傻的,看這打扮還是個丫鬟?

    他順了順氣,手指柳瑩:“你是誰家丫鬟?”

    正在喫瓜的柳瑩有些疑惑的看了看周圍,確認男子指的是自己,納悶道:“你問我?”

    男子不怒反笑:“看來是真有些傻...看樣子也不是什麼大戶人家的丫鬟,直接綁了,送到馬車上去,少爺一會兒回來再仔細問問。”

    後半段話是對着手下奴僕說的,幾個奴僕連忙躬身應下,朝着柳瑩走了過來,幾人眼裏還有些淫邪的意味。

    這丫頭可真漂亮啊,也不是第一次幹這種事了,等會綁的時候不小心摸到什麼,難道公子會知道?

    柳瑩這才知道那男子居然只是因爲看了自己一眼就想擄走自己,而且是當着這麼多人的面,她有些發愣,但沒影響她一腳一個踢飛了兩個撲上來的僕役。

    “喲,還有點烈?全給少爺上去,動作快點,齊王還在等着本少爺,事辦完了去管事那兒領賞。”

    柳瑩鼓着小嘴吞下了那塊酥餅,話語有些含糊:“腦子有病?懶得理你。”

    她轉身欲走,人羣分開,卻很快被幾個僕役圍住。

    此時柳瑩才注意到身後的顧懷,有些開心:“公子你去哪兒啦?我還以爲你走丟了。”

    旁觀了整件事情的顧懷摸了摸鼻子:“是你走丟了好嗎?還有,對面那誰,現在雖然不是光天化日,強搶民女這活兒是不是辦的太糙了點?”

    男子看着顧懷的從容不迫有些驚訝:“這是你家丫鬟?出個價錢,本少爺買了,不出也無所謂,明天玩完了再給你送回去。”

    他已經沒了耐心,示意幾個僕役加快動作。

    結果柳瑩把盒子遞給顧懷,衣襟微動身形忽起,場中彷彿一陣風掠過,隨着幾聲拳腳聲響,沒一會兒幾個僕役就鼻青臉腫的被打趴在了地上。

    顧懷看着活動着手腕走回來的柳瑩,有些無奈,本來還準備和對面講講道理,結果看來拳頭確實比道理有用。

    男子沒有發怒,他先認真看了眼躺在地上的幾個僕役,又仔細的看了看顧懷和柳瑩,確認自己在長安沒見過這兩個人,有些好奇:

    “敢打本少爺的臉?知道本少爺是誰嗎?”

    眼看柳瑩已經出了手的顧懷懶得再理男子,正準備帶着柳瑩走開,此時聽見男子的話,反而轉過頭:“哦?是誰?”

    男子看出顧懷是真不認識自己,也來了興趣:“家父謝洵,沒聽過?”

    “謝首輔的兒子?”顧懷上下打量了下男子,“傳聞裏謝首輔老來得子的那個?想想謝首輔爲國殫精竭慮,兒子怎麼是這種貨色?”

    男子的臉色陰沉下來,他最討厭的便是這句話。

    這些話在長安已經流傳很多年了,從他發現原來其他人都怕自己開始。

    畢竟是首輔的兒子,而且是近些年實權在握的首輔,京城紈絝圈裏,只有他能和二皇子成爲最好的朋友,只有他敢做那些其他紈絝不敢做的事情,誰聽了他謝二公子的名號不給他面子?

    結果今天不知從哪兒竄出來的一男一女敢這麼打他臉?

    該死的老頭子,讓他給自己弄個官職他不願意,如今一告病這些人就敢看不起自己了?

    旁邊突然過來幾個穿着華貴的子弟,看着眼前劍拔弩張的一幕,有些好奇的問謝二公子:“躺在地上的不是謝公子的四大金剛嗎?長安誰敢對謝公子出手?”

    謝二公子臉色好看了些,環顧左右盡是朝中官員子弟,也是平時的好友,笑道:“本少看上了對面那丫鬟,結果沒想到是個練過的,這才吃了些虧,對面那男子估計就是那丫鬟的主子了,各位可曾在長安見過?”

    衆人紛紛搖頭,但都沒注意到站在最後的一個男子臉色有些蒼白,手中的扇子已經掉到了地上。

    他看着眼前那張永遠不會忘掉的臉龐,下意識想往後站站。

    好傢伙,京城頂級紈絝和靖王對上了,他一個刑部侍郎的兒子,幹嘛要湊這份熱鬧?

    其中刑部尚書的次子開口了:“謝二少可需要出氣?我們還是帶了不少僕役的。”

    京兆尹的唯一兒子嘩啦一聲打開了手中摺扇:“實在不行,調點官差巡城甲士過來?”

    兵部侍郎的兒子搖了搖頭:“別太大張旗鼓,先遣散其他人,衆目睽睽畢竟影響不太好。”

    “何來影響?不知名姓的一對主僕罷了,難道他們敢把事情鬧大?”

    京兆尹之子收起手中摺扇,指點圍觀人羣:“你要去官府告狀?”

    他又指點另一個人:“還是去刑部?”

    還有第三個人:“或者大理寺?”

    眼看衆人噤若寒蟬,更有甚者已經轉身走開權當無事發生,他有些得意的笑了笑。

    京城紈絝不少,最大的就是二皇子,但真正抱成團的便是他們這一批。

    老爹們在朝廷爲官,不好拉幫結派,但做兒子的玩到一起,誰能說什麼?難道出了事,他們的爹真會不管?

    看着這宛如鬧劇般的一幕,還有一直沒開口的荀學林,顧懷有些失望的開口:

    “沒來京城之前,我一直覺得京城是個很特殊的地方,畢竟大魏中心嘛,三品滿地走的都城,多少是地方比不過的。”

    “結果今天看見你們,才發現好像和涼州沒什麼區別,以前不少人邀請過我參加你們這樣的小團體,什麼知府巡撫指揮使的兒子一天天跑來說要和我一同出遊。”

    “當時我就覺得是一堆上不了檯面的貨色,欺壓老百姓算什麼本事?又不敢騎馬去草原打蠻子。”

    “多少以爲長安紈絝們境界會高些,畢竟你們的爹就在朝廷裏看着你們,結果玩的還是這一出?”

    “這活兒乾的實在太糙了,真的很丟人。”

    他環視了一樣臉色紛紛沉下來的衆人,將柳瑩拉到身後,拂了拂黑色儒服的袖子:

    “今天這事,本來可以結了,但現在晚了。”

    “就讓我來教教你們,什麼叫囂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