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篡魏 >第一百零九章 刺殺
    日出日落,永登迎來了圍城的第八個夜晚。

    城內處處可見哀嚎聲,一座城池的啼哭聲在夜晚聽來極爲滲人。

    縣衙裏,心緒不寧的右使再一次叫來那個代自己出城投降的教徒,仔仔細細的又聽了一遍教徒和顧懷的整個對話。

    教徒小心翼翼詢問:“右使,靖王是中計了嗎?”

    右使嘴角綻開笑容:“必然是中了!若是想敷衍本使,只管隨口答應就行,何必還要斟酌片刻,最後還留下了信物?”

    他撫摸着桌子上的玉帶,撫摸着權力的標誌,思緒翻涌。

    一旁的教徒怎麼也不會想到,親手給自己普及教義,親手拉自己進教,從來都是一副虔誠信徒模樣的右使,此刻早就生了些奇怪心思。

    右使撫摸片刻,纔想起身邊還有個教徒看着,他揮揮手讓教徒下去,在教徒走到門口時突然又叫住了他:“對了,將看門的那兩個...秀才什麼的,叫進來。”

    教徒恭敬領命。

    ......

    站在門口的白和同越發焦躁了。

    天已經黑了,眼下已經到了酉時,離和王爺約定的時間越來越近,可他還沒有想到刺殺右使的方法。

    這兩天差不多摸清了縣衙的結構,如今他們守的是大門,大門裏面還有十幾個教徒,左邊通往的是後宅,是教徒們歇息的地方,如今裏面大概有幾十個正在做晚課,大門正對的是正堂,也是右使歇息的地方,眼下自己該怎麼越過這十幾個教徒進去?

    對面的秀才打了個哈欠,白和同使了個眼色:“想到什麼辦法沒有?”

    “沒有,”秀才老老實實搖了搖頭,“咱們除了喫飯睡覺就是在看門,根本進不去,我看啊,乾脆就等到王爺攻城算了,咱們也就別冒那個險了。”

    白和同有些惱了:“有沒有點出息?好喫好喝兩天就忘了自己是來幹什麼的?你都知道王爺早晚要攻城?告訴你,你現在可是入了叛軍,再給老子渾渾噩噩,到時候別說我不保你!”

    秀才有些委屈:“是真沒辦法...實在不行你就直接殺進去?書上不是說俠客們都是高來高去的嗎?”

    “老子要能殺進去,還用得着你?”

    聽着白和同充滿殺氣的聲音,秀才乾脆抱了長矛生悶氣不說話。

    白和同一看又想再罵,門內卻突然出現個明教教徒。

    白和同連忙收了聲音,那個教徒卻沒有直接離開,而是走了過來:“你們兩個,右使讓你們進去。”

    真是柳暗花明又一村,白和同愣了一下,隨即喜上眉梢:“是是是,我們這就過去。”

    教徒不屑哼了一聲又走了進去,白和同連忙給秀才使了個眼色,拉着他進了門。

    秀才畢竟是個讀書人,真到了要去刺殺的時候有些緊張,他本來還覺得現在挺安穩的,眼看着又要拼一把,有些擔心:“咱們真要這樣幹?到時候跑不出去怎麼辦?”

    白和同臉上掛着微笑,和那十幾個教徒打了招呼,湊近秀才的耳邊,說出的聲音卻無比森寒:“不要有什麼小心思,老子雖然殺不進去,但殺你一個在身邊的書生還是很容易的,老實點!”

    秀才連忙點頭,白和同幾乎是硬拽着秀才跨過了正堂的門檻。

    右使正坐在椅子上撫摸着那條玉帶閉目沉思,聽到聲音後睜開雙眼:“來了?你們前些天出的那些主意還不錯,眼下本使倒是有些問題想問問。”

    白和同一個凌厲眼神,秀才連忙上前:“右使想問些什麼?在下必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讀書人說話就是泛酸氣,”右使目光閃爍,“本使是想問問,整個大魏,哪兒最繁華?哪兒當兵最好?教徒都是涼州人,對這些不太熟悉。”

    秀才有些發愣:“在下...在下只讀過聖賢書,還未曾出過涼州...”

    右使有些失望,又看向白和同:“你不是從平涼來的嗎?平涼那兒怎麼樣?”

    白和同哪兒去過平涼?這次和顧懷來涼州都沒經過那兒,他硬着頭皮開始瞎編:“平涼和涼州區別不大,當兵的話,也是邊軍,要打仗的。在下倒是去過好些地方,若說到富庶之地,除了京師,自然就是保定府、永平府了,不過要是說到當兵...”

    右使來了興趣:“保定永平?本使知道,在大魏東邊,當兵又如何?”

    白和同不動聲色的走近兩步,卑躬屈膝:“要說到當兵最好的地方,自然不能去邊軍,也不能去南邊,那可是要上陣殺敵的!說不定還要沒命!”

    右使點點頭,很是贊同。

    對嘛,雖然衛指揮同知不算當兵,但也是軍職,萬一去了邊境,攤上打仗怎麼辦?

    他催促道:“說下去!”

    白和同笑的更諂媚了,眼睛掃視着堆滿寶物的桌面,看見了一把綴滿寶石的匕首,他往那邊動了動:“要說到當兵,京師禁軍不安穩,全是世家子弟,還動不動就出個惹不起的人,走在街上一撞都可能是個世家子,自然是去不得的,所以當兵最好去的地方還是河南府,既繁華,又不會打仗,要是當了軍官,那纔是神仙日子...”

    右使若有所思的點點頭,卻發現了白和同越來越近,他皺皺眉:“站這麼近做什麼?站遠些!”

    白和同趕忙賠罪,誰知腳下不穩,撞上了堆滿寶物的桌子,右使大怒起身就要上前查看:“怎麼這麼蠢?碰碎了什麼東西要你好看!平地也能摔個...”

    燭光下一點寒芒刺向了他的脖子,右使攙扶的手下意識縮回想護在身前,卻被回身的白和同死死抓住,他只感覺脖間一涼,想叫喊出聲卻只能發出“嗬嗬”聲。

    劇痛襲來,氣管已經被割斷了,血液流進氣管嗆的右使沒辦法呼吸,他的手死死抓住白和同的衣服,滿臉都是不可思議。

    這些難民哪兒來的膽子襲擊我?襲擊了我他們怎麼走得出去?

    白和同臉上掛着病態的笑容,他鬆開右使的手,熟練的捂住右使的嘴,右手持着寶石匕首一寸一寸的繼續割開右使的喉嚨。

    瀕臨死亡的人掙扎力度特別大,但年輕力壯的白和同死死的按住了右使,甚至都沒去看一眼,只是看着被嚇呆的秀才。

    “你剛纔...是想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