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篡魏 >第二百二十二章 定風波
    收回心神,顧懷看向範泓:“妖書一案是有人心懷不軌,可報紙不一樣,孤只是想讓長安百姓都能第一時間知道真相。”

    範泓苦笑道:“就怕有心人會聯繫起來...王爺的想法是好的,可這報紙若是隻爲了說明貪腐一事,怕是百姓們都不會怎麼感興趣,而且朝廷一定會制止。”

    “朝廷那邊不是問題,孤已經解決了,報坊今日就可以辦起來,”顧懷淡淡開口,“至於報紙...孤打算三日一期,不止是賑災貪腐案會在上面寫清真相,從今以後長安發生的事情,甚至國策,報紙都會開放議論,範大人覺得如何?”

    “三日一期?這報紙王爺打算做多少份?”

    顧懷算了算:“三日千份吧。”

    “售價幾何?”

    “本就不是爲了牟利,十文錢即可。”

    範泓好像第一次認識顧懷一樣,用奇怪的目光看着他:“十文錢?王爺莫非不知道長安紙價?這報紙能不能做到三日千份另說,就光是這售價...豈不是虧本買賣?”

    顧懷皺了皺眉頭,他還真沒想到這個。

    造紙術雖然得到過改進,但長安紙價還是高,要搞印刷的話,紙的質量更是不能低了,否則墨跡淋漓還好說,一拿就破纔是麻煩。

    雖然一開始就沒奔着賺錢去,可是賣一份報紙虧一些,萬一讓那些百姓哄搶回去當廁紙...豈不是血虧?

    但價格高了百姓們也不會賣,就達不到控制輿論的目的了。

    顧懷一時有些兩難,最後也只能暫時定下先虧着賣,等事後再想辦法。

    “虧也沒事,王府還有些家底,”顧懷站起了身子,“關鍵就看長安百姓買不買這個賬了。”

    他看着範泓笑了笑:“到時候範大人可要多寫寫稿子,右都御史撰文,這報紙的牌面可就上去了。”

    ......

    再一次來到太白居,顧懷站在牌匾下浮想聯翩。

    自己以前在長安究竟都幹了些什麼?進度實在太慢了,開什麼酒樓抄什麼詩詞?就應該和這次一樣,看不過去就幹他孃的,老是求穩慫在後面,怕是等到魏皇翹了辮子自己都還不能自由的活下去。

    看着顧懷被陽光照着的側臉,柳清也有些走神,她看着顧懷好像在發光的臉,總是忍不住想公子爲什麼這麼好看?

    顧懷很久纔回過了神,回頭看了一眼對面的醉香樓:“是他們去巡城司搞的鬼?”

    “應該不是,”柳清搖了搖頭,“是有兩個官差進了勾欄,和一些聽戲的客人起了些衝突,纔有了之後的事情。”

    “就算不是他們搞的鬼,手腳也肯定不乾淨,”顧懷二話沒說就給二皇子甩了口黑鍋,“等會兒我去巡城司一趟,下午就把太白居和勾欄重新開起來吧。”

    “是,公子。”

    推開門,好久沒開業的太白居也沒太多灰塵,看起來灑掃的還不錯,迎面的影壁依然寫着那首清平調,大廳和剛開業那會兒有了很大的差別,裝飾優雅了不少,看得出來柳清下了不少功夫。

    畢竟是江南女子,審美總算不像醉香樓那樣一味往奢華上靠。

    “西遊記演到多少回了?”

    柳清可愛的歪了歪腦袋,想了想:“應該是第四十回,按照公子的吩咐,紅孩兒已經擒住了。”

    聽到這個,顧懷有些尷尬的摸了摸鼻子,一開始想着開演西遊記,是打算兩天一回的,白天說書,晚上演戲,結果去了涼州實在太忙,一開始還記得寄稿子,後來進度就慢了下來。

    還好當初他對這個故事也還算感興趣,所以記憶比較深刻,再加上一些個人創造,纔算是把西遊記還原了出來。

    “百姓反響怎麼樣?”

    “都很喜歡看呢,每天勾欄都坐滿了人,比太白居的生意還要好些,”柳清掩着嘴脣笑了笑,“尤其是那些小孩子,看了戲之後玩鬧都是照着話本的故事來,聽說長安每個巷弄都有孩子在扮美猴王,整個長安的孩子都在找直的棍子。”

    顧懷也不由得有些失笑,自己小時候好像也是這個模樣?只不過比起平民之家的孩子們在巷弄廝混,自己可就鬧的大多了,在王府騎馬,舞刀弄槍,折騰的崔管事一個勁的跟在後面喊。

    那些歲月在終究是回不去了。

    柳清跟在後面,看着眼前的大廳,也是頗爲感觸。

    當初跟着公子來長安,一開始打算只是將公子送到了便動身再去涼州,誰知一留下就走不掉了。

    管着太白居,管着勾欄,管着情報,日子就這麼一天天過去,一邊等着公子回來,一邊享受着難得的平靜。

    柳清也說不上是現在的日子好些,還是以前浪跡天涯的日子好些,但只要有公子和妹妹在,好像生活就會很美滿。

    她不是不知道公子心裏壓了太多東西,可她什麼都不懂,想幫也幫不上,這個溫婉內秀的女子只能做好顧懷交給她的事情。

    可太白居還是被迫關門了,她這些日子都有些不安,害怕自己耽擱了公子的計劃,眼下公子回來了,一切又好像有了主心骨,她曾經爲難的事情好像只要公子在,就能很輕易的解決。

    她原來也變成了會依賴別人的女子。

    看到影壁,她突然眼睛一亮,去到櫃檯後面,取了筆墨。

    顧懷失笑:“這是想做什麼?”

    “清平調留在上面很久了呢,公子要不要寫首別的?”

    “抄詩沒什麼用...”

    “可太白居要重新開業呢,”柳清嘟了嘟嘴脣,“如果又有公子的詩,那客人肯定會很多。”

    她小聲說道:“他們都說公子...詩書雙絕呢。”

    顧懷有些摸不着頭腦,哪些喫飽了撐的給他安這麼個外號?詩是抄李太白的,書法是抄宋徽宗的,他要是冒認了這個稱號,自己的良心都過不去。

    可柳清說的又好像有些道理,當初抄詩不就爲了掙錢?如今重新開業了,再抄一首...怕是大家們都不會怪罪的。

    他笑了笑,取過了筆:“還別說,剛好有一首詩特別應景。”

    柳清雙眼明亮,開始磨墨,低低的嗯了一聲。

    將毛筆蘸滿墨水,顧懷走到影壁前方,本想擦去清平調,可想了想還是走到了背面開始寫了起來。

    到時候轉個方向得了。

    柳清也悄悄走到他後面,一手端着硯,一邊看着顧懷揮灑筆墨。

    “莫聽穿林打葉聲,何妨吟嘯且徐行。”

    “竹杖芒鞋輕勝馬,誰怕?一蓑煙雨任平生。”

    “料峭春風吹酒醒,微冷,山頭斜照卻相迎。”

    “回首向來蕭瑟處,歸去,也無風雨...也無晴。”

    “定風...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