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篡魏 > 第二百二十六章 撒氣
    “聽到了一點消息?”顧懷冷笑一聲,“怕是聽說了孤大鬧朝堂的事情吧?”

    散朝已經很久了,想知道發生了什麼,在長安這個地方很容易就能辦到。

    可這不是顧懷向白和同發難的理由,而是因爲他隱隱約約覺得...白和同對自己很抗拒。

    和卓興懷的全盤接受不一樣,自己的命令,白和同總是會去思考,會去猜自己的心思,這樣的下屬,辦事也許機靈,但在眼前這種時候,也許會成爲隱患。

    顧懷沒有那種上位者不想背下屬揣摩的心思,他單純的是覺得錦衣衛不需要有太多的自我意識。

    要知道眼下的情況非比尋常,之後要做的事情,錦衣衛必須對他的命令眉頭都不皺一下,白和同這些心思,放在平時能幫他約束好錦衣衛,在眼下的長安,卻有些不適合了。

    沒來錦衣衛之前,顧懷還沒想到這一點,看到白和同的臉,顧懷才猛然想起這個紕漏。

    到時候要是白和同下不去手怎麼辦?之前在酒樓的時候明明錦衣衛可以到的更早,卻莫名其妙晚了些。

    他一甩袖子轉身走開:“接下來這些日子,錦衣衛交給卓興懷!南鎮整改,什麼時候孤滿意了,再履行監察內部的職權!”

    白和同猛的擡起頭,不敢置信的看向顧懷的背影。

    王爺這是什麼意思?南鎮整改?有什麼好整改的?

    不同於白和同的不解,卓興懷聽到這消息,嘴都快笑咧了,被南鎮從涼州盯到長安,他不舒服好些日子了,現在南鎮整改,祁陽掛牌,豈不是說...錦衣衛除了王爺,就是他卓興懷說了算?

    他小跑着追上顧懷:“王爺小心,這路有些不平,卑職帶王爺去官署坐坐。”

    白和同咬了咬牙,最終還是站起來跟了上去。

    一進官署,除了幾個看門的錦衣衛,就沒什麼人了,冷清的簡直讓人不敢相信,顧懷打量了一下里面,發現一個辦公的人都沒有。

    他站在門口皺皺眉頭:“回了長安就沒事做了?祁陽呢?怎麼一個辦公的都沒有?”

    卓興懷訕訕笑道:“王爺,祁指揮使今兒就沒來衙門,說是生了病...王爺沒下吩咐,錦衣衛現在也沒事做啊,不瞞王爺,卑職今兒一天都坐着喝茶,忒不習慣了。”

    顧懷邁步走了進去:“叫人去一趟祁陽府上,告訴他要裝病就多裝幾天,最近這段日子都別露面,等事完了,孤會給他安排。”

    他一撩袍裾坐下:“好的不學,告病給孤看?錦衣衛現在都是什麼習氣!”

    知道顧懷今天心情不好,卓興懷沒敢插嘴,自己在下首站了,看了一眼在門外不敢進來的白和同,心裏暗爽。

    白和同啊白和同,永登你賭的比我大,掙的比我多,可論到和王爺的親疏遠近,這不就一眼能看明白?早就說了讀那些書沒個屁用,把自己讀成個心裏彎彎繞繞的,惹王爺生氣了吧?

    官署氣氛一時沉默下來,顧懷閉目沉思,卓興懷幸災樂禍,白和同不敢進門。

    撒了一通氣,把錦衣衛內部的隱患按了下去,顧懷現在算是確定了,自己已經沒什麼能做的了。

    也就是說,從明天開始,就能驗證自己這麼久以來的準備妥不妥當了。

    涼州沒辦法收拾祝文那老小子,讓他一路平安回了涼州,顧懷從送他那天起,就打定了主意這次要來次狠的。

    貪錢?大的罪名都給你安腦門上!

    顧懷睜開眼睛:“楊公宜他們怎麼樣了?”

    “稟王爺,在昭獄裏很老實,”卓興懷突然想到了什麼,笑出了聲,“楊公宜一直沒說話,倒是那個夏浩南,一直在跟看守的錦衣衛套近乎,想許諾好處讓他們幫忙送信。”

    “哦?”顧懷挑挑眉頭,“送信給誰?”

    “給他在長安的故交,讓他們想辦法營救一下。”

    顧懷嗤笑一聲:“營救?虧他想得出來,他就這麼看不清錦衣衛昭獄?”

    “還是楊公宜老道些,知道只要坐着不動,外面的人自然會想辦法向孤施壓,”顧懷直了直身子,“看好他們,絕對不能讓他們和外人接觸!”

    “王爺放心,卑職省的。”

    “嗯,接下來幾天,你就等孤的命令,記住,不要問爲什麼,照着孤的命令去做!”

    一種風雨欲來的感覺讓卓興懷喉頭發乾,他本就是個不怕事大,只怕沒事的主,聽到顧懷這樣暗示,知道接下來肯定會有大事,心頭一陣澎湃:

    “卑職遵命!”

    “行了,別站在外面裝可憐,進來吧,”顧懷沒有轉過視線,但這句話明顯是對白和同說的,“孤不會取締南鎮,你的官職任命也下來了,這些天錦衣衛的事情你不要管,等到事後,南鎮依舊管內部監督。”

    白和同明顯鬆了口氣:“多謝王爺!”

    可心是放下了,白和同的老毛病又犯了,他跨過門檻,不知道怎麼想的,又拱了拱手:“王爺...難道想借楊公宜的事做文章?”

    顧懷似笑非笑:“怎麼,你也想幫忙?孤知道你看不下去這些事情,想着給你放個假,你還自己湊上來?”

    來了,又來了,卓興懷在一邊屏住呼吸,王爺好像又要發作了。

    可白和同這次卻沒怎麼害怕,他緩緩直起身子,猶豫了一下:“王爺,有些事...確實不該做。”

    “什麼事該做,什麼事不該做,不該由你來告訴孤,”顧懷沒有生氣,雙手一袖,“涼州的情況,你看的明白,祝文那批人貪沒貪,你也知道,但孤知道你心裏不認可孤的手段,所以孤也不爲難你,這件事情,交給卓興懷就好。”

    他平靜的直視白和同:“不是孤要給你解釋什麼,也不是孤在自我安慰,孤做事的手段或許有些不妥當,但從涼州,到平涼,再到長安,孤敢說任何一件事都做的問心無愧,涼州要了難民命的官員,平涼犯法的楊公宜父子,長安貪腐的賑災官吏,這些人...一個都跑不掉。”

    顧懷站起身子:“人們總是會遺忘,他們總以爲會平安無事,可孤沒有忘,哪怕手段不妥當,孤也要讓他們付出代價。”

    他看向沉默的白和同:“理念不同,孤能理解,錦衣衛以後需要你來看着,但絕對不是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