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姓們是看不懂的,所以需要你們講出來,就用說書的方式。”
她看向一個老者:“陳老,你以前不是在茶鋪說過書嗎?”
那個老者微微一愣,隨即點頭。
“就和茶鋪裏那些客人議論時事一樣,只不過是由你們來給他們講清楚。”
老者一聽這話嚇的手一抖:“東家,市井議論這些事,還讓我們出面講...是不是有些不太好?”
之前就因爲劇情有些影射,就被封了勾欄,現在還敢公開議論朝政議論時事?到時候豈不是要被官府盯上?
柳清沒有多說:“沒事,照着做就行了,官府那邊已經打點好了。”
衆人的神情都是一變,東家這話...打點好了?東家到底是什麼背景?
不過東家都這麼說了,他們當然不會再有意見,當下紛紛取過報紙看了起來。
只是細細一看,他們就忍不住心驚肉跳:“東家,這...”
“照着說就是了,儘量說的生動些,”柳清轉身走開,她還得去看看太白居,“讓百姓們起些興趣,能說的好的,月錢加一倍。”
幾個說書人的眼睛都亮了起來。
......
“諸位,涼州的事情,諸位知道多少?”
出乎意料的,勾欄重開後,上臺的說書人沒有延續上一回的劇情,卻是扯開了話題。
擁擠進來的客人們都有些不滿意:
“涼州的事情關我們屁事?快快把西遊記說來,那猴子怎麼樣了?”
“要我說你們不會是沒了下文才關門一個月吧?今兒好不容易開了門,又不說書,難道是故事講完了?”
“真是無趣,白白來了這麼早。”
“涼州?涼州有什麼事情?”
眼看臺下鬧哄哄炒作一團,上臺的陳老也不急,他品了品茶,這陣仗可比以前那些茶鋪看到的小多了。
起碼客人再怎麼起鬨,也沒幾個人真走不是?
內心感嘆了一句勾欄的吸引力,陳老放下茶杯,繼續開口:“西遊記的故事,老夫肯定是會說的,不過今日啊,說書之前,老夫還想和諸位聊聊涼州的事情。”
“諸位都知道涼州有了災情,又起了民變,可諸位知不知道,那靖王爺在涼州,是怎麼做的?”
眼看客人們的喧譁聲小了些,陳老滿意點頭:“要說這靖王爺啊,可真是文曲武曲下凡撞上了!既能帶兵打仗,又能做詩做賦,端的是文武雙絕的人物,這次靖王爺到了涼州,看着那擁擠在城外的叛軍,隨從親衛個個變色,可您猜怎麼着?靖王爺非但不懼,反而是一馬當先,帶兵衝散了那叛軍,直接入了城!”
站在幕後的柳清皺了皺眉頭:“陳老...一直是這麼說書的?”
戲班班主有些尷尬:“這...大概是說書說多了,說起事來也有些不着調...東家再聽聽,再聽聽。”
下面有人不同意了:“可朝廷的報捷文書不是上個月才發下來嗎?”
陳老沒理他:“然而啊,就是在這平叛的過程裏,靖王爺居然發現了一件事情...”
他拿起桌上的報紙,拍了拍封面:“就是這登在報紙上的東西了,諸位可曾想過,涼州爲什麼生變?百姓爲什麼要造反?”
一個聲音響起:“不是說起了大災嗎,活不下去了就造反唄。”
又一個聲音反駁道:“跟災情有什麼關係?朝廷明明都賑災了,分明是那明教的問題!沒看朝廷告示嗎?明教可是會鼓動人造反的!”
“胡扯,怎麼不見那些個僧人道士說要造反?”
“明教是明教,佛教道教又不一樣,你懂個錘子。”
“簡直可笑,說兩句就能鼓動人造反?要不是活不下去,誰願意把腦袋別在褲腰帶上?”
“朝廷賑災了,怎麼活不下去?要我說就是那些刁民本身就不安分,畢竟涼州那個地方...”
眼看百姓們反響熱烈,陳老有些喜上眉梢,可這話題越來越歪,他只能一拍驚堂木止住:“諸位還請聽老夫一言,涼州生變的原因啊,這報紙上寫的清清楚楚!”
“快說來!遮遮掩掩的做什麼?”
“就是!不說故事也就罷了,這報紙是個什麼東西?再說了,吊人胃口作甚?”
眼看惹了衆怒,陳老連忙開口道:“這上面說的清楚,之所以會有民變,其實剛纔兩位客官都說對了,一事因爲邪教作祟,二嘛...就是那賑災糧款,全部給貪腐了!”
臺下瞬間爆發出一陣譁然,還有這事兒?
市井老百姓哪兒能知道這些消息?除了滿天飛的猜測,還真沒幾個人敢說貪腐這話。
勾欄不要命了?
陳老繼續道:“諸位,這報紙說得明白,靖王爺平叛中發現那些百姓都是給裹挾的!而且涼州數萬難民,根本領不到救濟糧!那些本來應該給他們的糧食,全被官員們中飽私囊了!”
譁然聲一時更大了,衆人都有些發愣,還有這事兒?
“貪腐的不是別人,正是那些朝廷派去賑災的官員!靖王爺回京後,已經上了摺子彈劾,如今正在三司會審呢!”
“三司會審?難道是真的?陳老你可不能亂說,這種事要掉腦袋的!”
“貪腐賑災糧?不太可能吧,朝廷難道不管嗎,還要靖王爺去彈劾。”
“我也覺得有些不靠譜,這種大事,怎麼可能從勾欄傳出來?要信也得信官府的告示啊。”
陳老將衆人反應一一收在眼裏,點了點頭:“諸位不信也沒事,這些事情在報紙上寫的很清楚,只需要二十文錢,就可以買上一份,若是不識字也沒關係,接下來老夫就好好講一講這涼州貪腐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