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裏一片死寂,只剩下顧文邦粗重的喘息。
“嘭!”
顧文邦狠狠揮了一拳,砸在地板上。
“林震平這個王八蛋!”
陳安年伸手合上了周胤的雙目,“周家主放心,你的事情我會盡力幫你完成……”
“撲通。”
就在這時,站在一邊的白鑫也支撐不住倒在地上。
陳安年面色陡變,趕緊上前,“白家主,你……”
白鑫眼中有不甘,但是身體裏的生機卻在飛速流失,“千算萬算,誰都沒想到,我特孃的竟然會死在林震平手裏。”
顧文邦一把抓住陳安年,眼中滿是血絲,甚至涌上一股哀求:“陳安年,救救他,救救他……”
“真的不能再死人了啊。”
白鑫拍了拍顧文邦的肩膀,“顧老哥,你又何必爲難陳老弟?”
顧文邦牙關緊咬,眼中殺意沸騰,從嘴巴里硬邦邦地擠出幾個字,“狗日的林震平,我幹你祖宗……”
白鑫看向陳安年,“陳老弟,我要拜託你的事情,和周胤一樣。”
“如果白家還有活着的,請你一定幫我,給他們找一塊地方好好過日子,什麼裂土封疆,什麼爭霸蒼州,都不重要了……”
“最後,殺了林震平!”
陳安年重重地點點頭,心中五味雜陳。
雙方並沒有什麼交集,甚至還有些小摩擦。
可是現在眼看着這樣的強者,只能躺在地上無奈等死,他的心裏莫名感到一陣悲哀。
“沒必要露出這種表情。”白鑫呵呵笑道,“我的情況比老周好一些,也許能給你留下更多的神意碎片。”
“還有這塊殘劍碎片,可以引動金書異動,只是我一直都參悟不透,也許給你才能物盡其用。”
白鑫從儲物戒裏拿出一塊殘劍碎片,放到陳安年手裏,
“算是我的謝禮吧……”
說着,白鑫拿出金行金書,一股磅礴的金神意瞬間如長江大河,轟然灌進金書之中。
顧文邦怔怔地站在原地,眼神中滿是落寞。
他阻止不了,也知道這是最後最好的結果。
只能悲傷地閉上雙眼,眼淚止不住地滑落。
磅礴如山的金神意消失的瞬間,白鑫也沒了生機,靠在牆壁上,眼中徹底失去了光彩。
陳安年替他合上雙眼,默默收起金書,還有殘劍碎片。
雖然兩頁金書到手,還有一塊極其珍貴的殘劍碎片,但他卻並沒有任何高興可言。
心中感覺沉甸甸的,憋悶的有些難受。
兩個曾經輝煌無比,獨領一府之地,世襲罔替的家族,現如今,卻以這樣的方式落幕。
怎不讓人心有慼慼?
顧文邦失魂落魄地跌坐在地,“都死了……”
“以前互相打過爭過的對手,現在都死了……”
陳安年默默坐在旁邊,一言不發。
“我是不是也快死了?要不我也把土神意留給你?”
顧文邦看向陳安年。
陳安年搖頭:“老顧,你肝臟沒問題,就是虛弱了點,休整一段時間就好了。”
“你殺得了林震平嗎?”顧文邦盯着陳安年。
“應該可以。”
“我就怕來不及了啊。”顧文邦又道,
“十三寇軍和林震平是一夥的,如今我們這些傢伙死的死傷的傷,恐怕要不了多久,代國就要徹底淪陷了。”
“他們背後肯定還有勢力……”
“天勝宗!”陳安年接口道。
“你知道?”
“王室曾經說的。”
“抓緊時間修煉吧,現在我們都指望你了。”顧文邦苦笑道,“整個代國也全看你的了。”
陳安年感覺渾身都彆扭,站起身,而後又蹲下,輕聲說:“老顧,你知道的,我就是想着幹掉林震平,爲陳家報仇。”
“你現在一下子把整個代國丟在我身上,我真的承擔不起啊。”
顧文邦看着陳安年的側顏,“是啊,這個壓力太大了。”
“白家和周家想的多一些,但也只是想獨佔一府,安心發展,從來沒想過要取代王室。”
“代國十億百姓的生活,全都要靠王室統籌安排。”
“所以沒有外敵的時候,他們就想爭;有了外敵,就要把敵人先打出去。”
“大是大非他們分得清。”
頓了頓,顧文邦接着說道:“可是林家和徐家不一樣,他們從始至終都想着取王室而代之。”
“但他們並不清楚,取代王室之後究竟要面對什麼,只想着爭權奪利,置普通百姓的生命於不顧。”
“你說如果讓他們掌權,代國會變成什麼樣?”
陳安年沉默。
顧文邦繼續說道:“兩天前,顧家護衛軍傳回來的最後一個消息。”
“十三寇軍又屠城了,你見過一城的屍體堆在一起的場景嗎?”
“一百多萬具屍體,堆成了山哪!”
“整條河都成了血河,河水裏全都是血。”
顧文邦聲音哽咽,雙目通紅,眼淚止不住地流出來。
陳安年閉上眼,聽顧文邦這麼說,腦袋裏甚至能想象出那樣的畫面。
用人間煉獄來形容都不爲過。
“我承認我們都有私心,可私心總不能建立在無辜百姓身上吧?”
“我們至少還有一點良知,但林震平這個畜生,已經徹底被慾望衝昏了頭腦。”
“陳安年,只要你能殺了林震平,就是在拯救代國百姓。”
顧文邦看着陳安年,一字一句認真地說道。
“放心老顧,我答應過周家主和白家主,林震平是肯定要殺的。”
陳安年回答。
“行,你快點修煉吧,那兩個傢伙留給你的東西,可不要浪費了。”顧文邦起身,“我去外面走走,這裏憋得慌。”
陳安年趕忙說:“那我送你出去,我的令牌最大也就只能覆蓋方圓十米的範圍。”
“行,我到時候隨便找間屋子待着,就算林震平來了也找不到我,有什麼事,我用傳音玉符找你。”
“好。”
陳安年把顧文邦往外送了幾百米,便直接往內城核心走去。
目送陳安年離開視線,顧文邦眼神寥落,“臭小子,你可要加油啊……”
陳安年來到內城核心,
這裏一切依舊,
“燕老,外面發生了大事,代國恐怕真的要亡了。”
“敵人很強,強到我根本不是對手。”
“殺林震平我有信心,可是面對天勝宗……”
陳安年坐在鎮天碑前,輕聲呢喃道。
良久,陳安年拿出金行金書,滴血認主。
一股凌厲至極的氣息瞬間涌入腦海之中。
那片殘破的天地再次出現。
陳安年看到了一尊落寞的古神,坐在一座山前。
這座山上插滿了兵器,但卻已經殘破不堪。
不像是山,更像是一座兵器冢!
古神看着眼前千萬件殘兵,似乎在回憶着什麼。
直到天空中出現了一尊光影。
光影俯瞰着古神,“兵山,原來你躲在這裏……”
古神擡頭,一股凌厲到天地爲之變色的氣息,沖天而起,“躲?我何曾需要躲?”
“太皇天,你要來送死嗎?”
“兵山,你還是這麼狂妄,今天就讓我送你一程,和你那些兄長一起歸墟吧。”光影突然綻放出無邊光芒。
天地爲之一頓,時空倒轉。
一隻遮天蔽日的大手從天而降,空間在指縫間破碎,時間在掌心逆轉。
兵山古神豁然起身,面前的殘兵冢,爆發出無量鋒芒,化作一柄巨斧。
“竊仙之賊,當真以爲你們可以欺天瞞地嗎?”
“縱然是死,老子也要砍死你!”
兵山古神聲音如天地震怒,手持巨斧,一步登天,朝光影當頭斬落……
陳安年剛清醒過來,就被兵山金書的神力淹沒了。
比當初天火金書中蘊藏的神力更加龐大,而且還有白鑫留下的幾乎完整的金神意。
兵山神力洶涌如潮水,不斷涌入體內,瘋狂淬鍊着肺臟金行道宮。?0?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