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安年已經回到了鎮天城。
古遺蹟入口處,兩個天勝宗的武者屍體還躺在那裏。
陳安年隨手把他們埋了,進入鎮天內城。
顧文邦已經醒了,一臉悲憤地坐在陳安年佈下的劍氣陣法裏。
看到陳安年回來,顧文邦立刻嚷嚷了起來,“好啊,你個臭小子,就這麼對待我這個老頭子的嗎?”
“還把我困在這裏,翅膀硬了啊。”
陳安年趕緊笑嘻嘻湊了過去,把劍氣陣法收了起來。
“老顧,我這是爲你好,外面太危險了,你跟着出去不方便。”
顧文邦一臉黑線:“我四條道紋,就這麼入不了你眼了是嗎?”
“你信不信,我現在出去,至少還能擋得住幾個道紋級?”
“肯定信啊。”陳安年極爲認真地點頭,“老顧你老當益壯,不就是道紋級嗎?隨便就能把對方打發走了。”
“行了,別特孃的貧嘴了。”顧文邦氣不打一處來。
曾幾何時,自己這個五大家主之一的道紋級強者,竟然會被一個小輩瞧不上?
太特孃的鬱悶了。
“你是怎麼想的?”
陳安年一臉懵逼:“什麼怎麼想?老顧,你這冷不丁的來一句,我都不知道發生什麼事了。”
“你和天勝宗的協議。”顧文邦認真地看向陳安年:“這個消息外面都傳開了。”
“李辰江不敢找你,就找到我,想探探你的口風。”
陳安年露出一絲怪異的笑容:“那他怎麼想的?”
顧文邦很嚴肅:“他說了,如果你要做代王,可以!”
“他可以把王位讓給你,但是希望你不要向天勝宗投降。”
“哦?他這麼捨得?”這下子輪到陳安年詫異了。
李辰江竟然願意把王位讓出來,還真超出他的預計了。
“你以爲代王這麼好坐的?”顧文邦撇嘴道:“這是一份責任,如果你真坐上去就知道了,壓力大的嚇人。”
“外有強敵環伺,內有奸賊窺探社稷。”
“李辰江能做到這個份上,已經很不容易了。”
陳安年坐在臺階上,“那他就沒說,我要是答應了他,我很有可能會死的。”
“相反我答應天勝宗那邊,代國我一樣能拿到手,而且還不用擔心性命問題。”
顧文邦不說話了,他也知道,逼陳安年不要答應,實際上就是逼陳安年去死。
良久,顧文邦說道:“陳小子,沒人能逼你做自己不想做的事情。”
“李辰江也只是表明自己的態度,最後你想怎麼做,我們誰也不會怪你。”
陳安年笑道:“我還以爲你會勸我,不要接受天勝宗的條件。”
“整個代國,你是我爲數不多的盟友。”
顧文邦也笑了:“算了,我可不想做你的盟友,我只想你能做我顧家的女婿。”
“那可別,我有老婆,而且我還想盡快和她成婚。”陳安年趕緊擺手,“小南枝您還是留給別人吧。”
顧文邦搖搖頭:“這事可說不準。”
陳安年起身:“老顧,如果我答應天勝宗,是不是會少死很多人?”
顧文邦愣了一下,然後沉默地點點頭:“不錯,你向天勝宗投降之後,代國內將再沒有人可以抵擋他們。”
“會有很多人也跟着投降。”
“包括你嗎?”陳安年看向顧文邦的眼睛。
曾經霸氣外露,一言不合就埋了一堆人的顧文邦,目光竟然也出現了閃爍,最後搖頭,“不包括我。”
“天勝宗找你,估計也是存了這樣的想法,借你之手瓦解代國的鬥志,然後壓制國內的反抗聲音。”
陳安年點頭:“我也知道,要不然找我幹嘛?肯定是我身上有好處唄。”
“那你怎麼想的?”顧文邦問道。
陳安年起身搖頭,“讓我再想想吧……老顧,我先進去一趟。”
顧文邦怔怔點頭:“我也要走了,外面現在應該也沒什麼危險了。”
等到顧文邦快要離開內城的時候,陳安年在其身後說道,
“老顧,代國已經死太多人了。”
顧文邦身體猛地一震,但是沒有回頭,“是啊,已經死太多人了。”
陳小子,你要答應他們了嗎?
目送顧文邦離去,
陳安年輕嘆一聲,走進內城核心,替帝妘掃去並不存在的浮塵,站在鎮天碑前,
“燕老,我想我已經有決定了……”
鎮天碑上,每一個字都代表了無數的英魂,上面殘留的意志威壓已經消散了約有三成左右。
恐怕最多再過一年,就會徹底消散了。
畢竟赤明天已經死了,這些意志威壓,也不過是無根之水罷了。
陳安年走到青銅棺前,看着帝妘那張禍國殃民,妖豔明媚的臉,
“帝妘……”
“想想我們好像還沒真正說過話……咳咳,上次那些話肯定也不是你的本意。”
“都怪赤明天那個混蛋……”
“你要是真活着該多好啊,最起碼還有人能跟我說說話。”
陳安年拉着石凳,坐到帝妘跟前,
“青山宗走了,師傅師兄走了,柳蘇也走了,羅有財也是。”
“好不容易還有燕老能和我說兩句話,但他也走了……”
說着說着,陳安年雙目有些模糊,垂下頭:“我連找個人說話都做不到。”
“要是平時也就罷了,但我的時間……不多了。”
“三天後,我就要去邊境,也不知道還能不能見到師傅師兄,柳蘇過得怎麼樣了,我也不知道。”
“好想再和他們一起搶飯喫,就在守拙峯上的小亭子裏。”
“要是你還活着,我也想帶你去看看,那地方可好了……”
“……哪怕……再看他們一眼,也好啊。”
“唉……”
寂寥幽暗的鎮天城裏,迴盪着陳安年的嘆息聲。
良久,
陳安年擦去眼角的溼潤,咧咧嘴,“帝妘,不是我說你,真是紅顏禍水啊。”
“要不是你強行把我破身了,我在水行一道上,也不至於只能凝練出一條道紋,就停滯不前。”
“其餘四行,我可是都凝練出了九條道紋,唯獨一個腎臟水行……”
“你說你該不該補償我?”
“呵呵……”
陳安年起身,“算了,等陳大爺活着回來,再找你算賬吧。”
說罷,陳安年轉身,朝鎮天碑行了一禮,“燕老,晚輩走了。”
陳安年消失在內城核心,可走到內城門口時,還是咬牙切齒地回來了,
“草!老子被你破了身,可別到死了都是我在喫虧。”
說完,陳安年一狠心,俯下身,在帝妘的紅脣上,輕輕印下。
輸送了最後一批五行神力後,哈哈大笑,大步離去。
可是他沒有看到,帝妘的眼角,有一滴淚緩緩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