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羽靠在奔馳的主駕駛上,車庫裏昏暗的場景照在他陰晴不變的臉上,然後突然探手將手機裏的短信再次看了一遍,便深深吸了一口氣,將導航定位在夏彌買的那一套房所在小區裏
日暮的時候,葉羽找到了那個藏在高樓大廈後的老舊小區,難得這裏還留着梧桐樹,樹葉已經落光了,枯枝把暗淡的陽光切成碎片。
31號嘍是一棟紅磚外牆的老樓,水泥砌的陽臺,綠色油漆的木窗,說不清它的年代了,樓道里採光很不好,只有幾盞昏暗的白熾燈照亮,牆上貼滿“疏通下水道”或者“代開發票”的小廣告。
“15單元201室”的藍漆門牌釘在綠色的木門上,顯然這裏已經很久沒人住了,門把手上厚厚的一層灰塵,各種小廣告一層疊一層,把鎖眼都糊住了,隔壁飄來炒菜的香味和教育孩子的聲音,溫馨幸福。
葉羽就這麼怔怔的看着那面鏽蝕的門牌時,鄰居老太不知道從哪個角落閃出來,拎着兩根蔥,彷彿手提雙刀,滿臉警惕,“你是小彌的同學麼”
葉羽點點頭,拿出葉家通過關係搞到的鑰匙,頓了一下說道,“幫她來收拾點東西。”
“以後不在這裏住了”老太太略微放鬆了警惕
“我不太清楚”葉羽輕聲說
老太太雙眼經光四射,“那你幫我問問她家這房子賣不賣,我孫子要結婚了,還要再買個房子,房產中介整天來她家貼廣告,賣給中介公司不如賣給我,大家都是鄰居,我好歹照顧她那麼多年呢我”
她知趣地閉嘴了,面前的年輕人臉上沒有一絲表情,就像是來討債的
“她欠你很多錢把房子抵押給你了”老太太問
“不”葉羽搖了搖頭,“我想我跟她很快有個了斷了”
老太太一驚,好像得知了什麼驚天祕密,然後見眼前的小夥子沒有繼續談下去的,便知趣的不再問,轉身走開
葉羽伸手揭去了門上的廣告,插入鑰匙,緩緩地轉動
他伸手輕輕按在門上,頓了好久,才慢慢推開,這一次他覺得門很重,好像要洞開一個世界
那個女孩的真實的一面
門開了,夕陽撲面而來,他站在陽光裏,愣住了。
正對着門的,居然是一面巨大的落地窗,窗外巨大夕陽正在墜落。黯淡的陽光在地面上投下窗格的陰影,跟黑色的牢籠似的。金屬窗框鏽蝕得很厲害,好幾塊玻璃碎了,晚風灌進來,遊走在屋子的每個角落
就一間,連洗手間都沒有,空空的,一張在屋子正中央的牀,藍色罩單上落滿灰塵,一個老式的五斗櫃立在角落裏,另一側的角落裏是一個燃氣竈臺和一臺老式的雙開門冰箱。
全部傢俱就這些。
他沿着牆壁漫步,手指掃過滿是灰塵的竈臺,打開冰箱,裏面只剩下一紙盒過期的酸奶。
窗簾很美,是白色的蕾絲紗簾和深青色的絨簾,住在這樣屋子裏的人當然會很在意窗簾吧連臺電視都沒有,於是一個人的時候會常常坐在牀上看着夕陽落下吧
夜深的時候得把窗戶遮得嚴嚴實實的吧否則會害怕吧
猶豫了很久,他還是打開了五斗櫃。
出人意料的,這是一個滿滿的五斗櫃,收拾得整整齊齊。疊起來的天藍色校服,胸口有士蘭中學的標誌,一疊疊白色襯衣,袖口有不同的刺繡花邊;馬仔紙盒裏的頭花,從木質的到金屬的到玳瑁的,還有閃光緞的蝴蝶結;長襪短襪棉襪絲襪都捲成團一個挨一個放在某個抽屜的一邊,像是一窩毛茸茸的粉鼠,另一邊居然是五顏六色的內衣,同樣疊得整整齊齊
葉羽小心翼翼地伸手,試着觸摸,卻滿手灰塵
沉默很久,他把牀上的罩單掀開,裏面是簡簡單單的白色牀單和白色的羽絨被,枕頭也是白色的,只不過有輕鬆熊的圖案,黃色的小熊坐在枕頭的一角,表情認真。
他坐在牀邊,面對這夕陽。
太陽就要落下去了,黑暗從窗外蔓延進來,他長長的影子投射在牆上。外面隱約有喧鬧的聲音,放學的孩子們在操場上打籃球
“耶夢加得”葉羽躺了下去,雙手平放在胸口,“還是夏彌”
無話可說,夏彌就是耶夢加得的的事實讓葉羽沉默了很久,在卡塞爾學院冰窖裏的特殊熟悉感以及夏彌隱藏的真相,所有的線索都指向了一個點
她使得城南火車站坍塌,並且在大廈裏和自己交手;她使得過山車故障,卻跳下來救我:她在冰窖裏試圖拿走康斯坦丁的遺骸
她欺騙了所有人,她到底想要什麼
葉羽抓了抓頭髮,忽然想起來楚子航中午告訴自己要進地鐵站尋找龍王的事情來,猛的站起身
關上門離開的時候,葉羽就想明白他要做什麼了
找到夏彌
ps:誒誒誒,靈感突然沒有鳥,很難受,這章憋了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