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化之後,骨灰便由工作人員送往了墓地安葬。
路上,阮星晚給阮忱打了一個電話,把墓地的地址發給他後,便靠在車窗看,靜靜看着窗外。
裴杉杉小聲道:“星星你沒事吧?”
阮星晚對她笑了笑:“放心,我沒事,早就習慣了。”
裴杉杉無聲嘆了一口氣,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着,也不知道應該說什麼。
不知道過了多久,車緩緩停下。
阮星晚收回思緒,吸了一口氣,剛想伸手去拉車門的時候,車門卻從外面打開。
她下意識擡眼,意外看着外面的男人:“你怎麼來了。”
周辭深彎腰,握住她懸在半空中的手:“這麼大的事,我怎麼能不來。”
阮星晚抿了抿脣,下了車。
她在接到丹尼爾電話的時候,去鑑定中心的路上,就給周辭深發過消息。
他一直沒回復,她以爲他在開會,沒想到他會過來。
下車後,阮星晚見靳老也來了,杵着柺杖,一臉沉重的站在不遠處。
應該是丹尼爾告訴他的。
阮星晚左右看了看,沒有其他人了。
周辭深知道她在想什麼,只是摟住她的肩:“走吧。”
天空中,漸漸下起了小雨。
阮星晚站在墓前,睫毛微微垂着。
周辭深舉着傘,站在她身側。
沒過一會兒,阮忱也到了。
他沒有上前,只是靜靜站在不遠處,冷峻的五官藏在霧靄的天氣裏,看不出什麼情緒。
來的人有很多,但整個下葬的過程,沒有一個人說話。
等墓封上了之後,靳老才沉沉嘆了一口氣:“過去了這麼多年,小曼也總算是可以入土爲安了。”
周辭深的聲音緩緩傳來:“可能沒那麼容易。”
靳老看向他,不由得皺眉:“什麼意思?”
“當年那場爆炸之後,到底發生了什麼,她爲什麼在那麼長的時間裏,都沒有去找任何人求助,爲什麼會嫁給阮均,又爲什麼會被阮均殺死。這麼多問題,沒有一個能得到答案。”
靳老杵着柺杖,眉頭皺的更緊,卻一個字也答不上來。
周辭深繼續:“這些問題,只有阮均知道。”
丹尼爾道:“可是我們什麼方法都用過了,就算是說了,也都是滿嘴跑火車,沒一句真話。”
周辭深道:“那是因爲他知道,他還有利用價值,你們不會輕易殺他。”
“你有什麼辦法能讓他說真話嗎。”
“沒有。”
衆人:“……”
阮星晚扯了扯他的袖子,示意他別說了。
周辭深順勢握住她的手,淡淡開口:“我只是提醒各位,事情沒有這麼簡單,不要過早掉以輕心。”
程未默了一陣才道:“一切的風浪都是林致安掀起來的,現在他已經藏起來不敢露面了,找到他不過是時間的問題,不知道周總指的是……”
“如果這一切都只是林致安策劃的,那當然沒有問題。”
靳老道:“你的意思是,當年發生的那些事,林致安還有幫手?”
靳老道:“我們不是沒有想過這種可能,但凡是和他有過半點接觸的人,我們都私下去探查過,卻沒有發現他的蹤跡。”
“既然他知道你們在找他,當然是不會去你們能想到的地方。”
丹尼爾聞言,問道:“所以周總是在懷疑,藏他的人,表面上和他是沒有絲毫聯繫的,但卻因爲某些原因,不得不幫助他。而這個某些原因,極有可能是和二十年前的事有關?”
“或許吧。”
現在所有的猜測都沒有實際的證據,只是懷疑而已。
一衆人再次沉默了下來。
這時候,阮星晚輕聲開口,對周辭深道:“我想去個地方,你陪我一起吧。”
周辭深看向她,緩聲道:“好。”
阮星晚朝靳老微微鞠躬後,告了別,又走到阮忱和裴杉杉面前:“杉杉,小忱,我們走吧。”
阮忱點了點頭,看了眼墓碑,跟着她一起離開。
裴杉杉轉身之時,正好對上丹尼爾的視線,瞬間頭皮一緊,連忙跑了。
到了外面,阮星晚停下腳步:“杉杉,我要去一個地方,你幫我送小忱回去吧。”
裴杉杉剛想應聲,阮忱便道:“你是不是要去找阮均?”
“雖然他沒一句真話,但既然事情到了這種地步,我還是想最後再問問。”
“我和你一起。”
阮星晚搖頭:“你別去了。”
阮忱眉頭微蹙:“可是……”
阮星晚道:“有周辭深陪我,你回學校。”
阮忱還想要說什麼,裴杉杉就已經拉着他的胳膊,把他往旁邊的車裏拖:“聽你姐姐的,你就別管這些事兒了,阮均那個老王……他嘴裏說不出什麼好話,你不去是對的。”
想着阮均再怎麼不是個東西,他都是小忱的親爹,裴杉杉也就把那句“老王八”給嚥了下去。
阮星晚對阮忱笑了笑:“放心,我只是去問問而已,問不出來就算了。”
阮忱薄脣微抿,收回視線上了車。
裴杉杉朝阮星晚揮手:“星星,那我們就先走了啊。”
阮星晚點頭:“好。”
他們坐的,是阮星晚出門坐的那輛車。
等車駛離之後,周辭深握住她的手:“走了。”
車上,阮星晚問道:“你是不是知道什麼了。”
“嗯?”
“你今天說的這些,之前都沒有給我提過,忽然之間那麼說,應該是知道了些什麼吧。”
周辭深手放在方向盤上,淡淡道:“我什麼都不知道,只是……”
阮星晚緊跟着問:“只是什麼?”
“我只是意識到一個問題。”周辭深黑眸眯了眯,嗓音冷了幾分,“林家出事的同年,也是周雋年出車禍,我被接回周家的那一年。”
聞言,阮星晚不由得睜大了眼睛,不可思議的看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