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要坐起來,可卻感覺整個人完全使不上什麼力氣。
不僅如此,連聲音也發不出來。
這時候,門外傳來響動。
阮星晚連忙閉上了眼睛。
門被打開,有幾個人走了進來,她最先聽到的是周老爺子的聲音:“她要什麼時候才能醒。”
鍾嫺淡淡道:“藥量下的不重,應該快了。”
周老爺子嗤了聲:“真是想不到,有朝一日爲了把她帶回來,居然還得繞這麼大一個圈子。”
“這不都是全拜你那個好兒子所賜嗎。”
周老爺子不悅:“你怎麼又往這上面扯了。”
“我有哪裏說得不對嗎。”
“你真是……算了,我不想和你吵,說不到兩句就要翻舊賬。”
鍾嫺看向牀上熟睡的阮星晚,脣角勾了下:“這次我倒要看看,周辭深爲了她,能付出多大的代價。”
周老爺子沉聲:“按照計劃進行,你別搞出什麼亂子,把他惹急了不是什麼好事。”
鍾嫺雙手環胸:“你想要的是周氏,我自然也有我想要的。”
“不管怎麼樣,一步一步來。”
頓了頓,周老爺子又道:“沈子西還在樓下,我先過去了,免得他起疑。”
話畢,他杵着柺杖離開。
等他離開後,鍾嫺又道:“看這樣子,她應該還要一會兒纔會醒,回去吧。”
阮星晚睫毛輕輕顫了顫,還有誰在?
沒有聽到回答,只有鍾嫺的聲音繼續響起:“你不用覺得內疚,本來就是他們欠你的,我現在只是給拿回原本屬於你的一切而已,只要周辭深好好配合,要不了多久她就能平安走出這裏。”
良久,一道男聲才黯然響起:“非得做到這個地步嗎。”
鍾嫺道:“最近的局勢你看的還不夠清楚嗎,周辭深有打算放過我們,放過周家嗎?他雖然叫你一聲大哥,可真正心裏又有半點尊敬你?雋年,我知道周氏對你來說不重要,可是有些東西,必須要握在手裏,纔有說話的權利。”
周雋年沉默着,沒有出聲。
過了幾秒,鍾嫺繼續:“我只是希望,在我死之後,你不用靠任何人的施捨和憐憫活着,我要他們來求你。雋年,你明白嗎?”
周雋年道:“您不用說這些話,等你百年之後,我要這些又有什麼用。”
“你以爲周辭深這個月爲什麼用那麼強勢的手段打壓周家,到現在連你父親都被逼的手裏完全沒有能用的人了。那是因爲,他打算要我的命。”
“辭深他不會的。”
“不會?”鍾嫺笑着出聲,瞥了眼躺在牀上的阮星晚,“我當時是想讓他們母子一起死的,以絕後患,沒想到她命大,活下來了。周辭深那個人,我比你看得透徹。你以爲在我死之後,他還會留着你,等你伺機去報仇嗎。就算你從來沒有過這樣的想法,他爲了保全自己,也會除掉你。”
鍾嫺道:“周家和他之間,只能活一個。”
說完,鍾嫺轉身離開。
一陣腳步聲之後,房間裏恢復了安靜。
關門聲響起之後,阮星晚重新睜開眼睛。
這會兒力氣正在逐漸恢復,雖然還起不來,但是至少手指能動了。
如果不是聽見了剛纔這番話,她怎麼都不會相信,這件事周雋年居然也參與了。
可是他明明不是衝着周氏去的,他爲什麼還要幫他們?
阮星晚想不明白。
不過現在重要的不是這個,而是她剛纔聽見周老爺子說了,沈子西還在樓下。
他們肯定在找她。
阮星晚深深吸了一口氣,努力睜大了眼睛,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手指這會兒,一點一點的用力活動。
不知道過了多久,她總算是能坐起身來。
可嗓子卻像是在冒煙似得,連吐出一個字都困難。
她咬緊牙關,撐着牆站了起來,然後隨手拿起房間裏的玻璃擺件,動作緩慢的走到窗子旁邊,靠在窗邊,把東西扔了下去。
她現在甚至連砸玻璃的力氣都沒有。
只能這樣了。
與此同時,樓下。
沈子西正坐在沙發裏,左右觀看着,時不時點評一句:“周伯伯你品位真好,我爸就沒你這麼好的眼光,成天買一些沒用的東西回家。”
周老爺子摸着柺杖,面無表情的看着他:“你要是看上哪個了,送你就是。”
“這……不太好吧。”
“沒什麼不好的,我讓人直接給你打包送回家,順便送送你。”
這會兒所有的賓客都已經離開了,就剩下沈子西一人。
他將臉皮厚的優勢充分發揮:“不着急不着急,說起來我也好多年沒來拜訪過周伯伯了,這會兒外人都走了,我們也可以敘敘舊。”
聞言,周老爺子又成功黑了臉。
沈子西現在是趕也趕不走,罵也罵不走,擺明了就是耍賴。
周老爺子杵着柺杖起身:“隨你,你要是喜歡參觀,那你就參觀吧,我要去睡了。”
周老爺子沒走兩步,一道細微的聲響便從屋外傳來。
沈子西反應極快,立即就衝了過去,周老爺子臉色冷沉,看了眼身後的手下,後者立馬會意跟了出去。
沈子西到了發出聲響的地方,卻沒看到一個人,只有碎落的玻璃片。
他看了眼跟出來的手下,又急急回到屋子裏。
沈子西剛要上樓,周老爺子便用柺杖橫在他面前,皺眉道:“你太無禮了!”
沈子西乾笑了兩聲:“周伯伯剛纔不是隨我參觀嗎,下面參觀的差不多了,我上去看看。”
“你別得寸進尺,別以爲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麼,不就是覺得我把阮星晚給藏起來了嗎,既然你執意要上樓去看,那我倒是想問你,要是你沒有找到她,你今天該怎麼跟我解釋!”
沈子西慢慢把面前的柺杖推開:“周伯伯別激動,我也不是不信您,但凡是得講個親眼看見是不,你讓我上去找找,之後周辭深問起來,我也能有個回他的話,不然您真忍心看到我被他扒層皮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