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老被人攙扶着快步走到了威廉面前:“出了這麼大的事,你怎麼不告訴我!”
威廉扶過他:“您前段時間身體一直不好,不想給您添麻煩。”
“這算是哪門子麻煩,走一趟的事。”靳老跟他一起往裏面走,感慨道,“沒想到他真是小曼的孩子,我就覺得他和你有點像,還真是命運弄人啊。”
威廉脣角抿着:“是我沒能照顧好他們。”
靳老嘆氣:“現在就別說那種話了,先把人帶出來再說吧。”
進了警局,有警員問他們是來做什麼的。
靳老杵着柺杖:“我姓靳,讓你們楊局長來見我。”
警員一見他和威廉都是來頭不凡的樣子,立即去通報。
很快,楊局長趕了過來。
他對靳老道:“老師,您怎麼來了?”
靳老在南城極有威望,尤其是威廉這一輩,有很多都曾經在他那裏聽過講座。
所以大多數,都會對他尊稱一聲老師。
楊局長也是其中一個。
靳老沉聲:“我來是有事找你的。”
楊局長扶着他:“您到我辦公室坐着說吧。”
威廉沒有跟進去,去了外面打電話。
等他們離開後,有幾個警員小聲談論。
“你們說,靳老突然來我們這裏做什麼啊?”
“最近沒聽說有什麼關係到權貴的案子吧?”
“昨天進來的那個,不是那位周總的弟弟嗎。”
“可他是周總老婆的弟弟啊,又不是周總的親弟弟,而且也沒聽說靳老跟周家有什麼密切的關係吧?”
“但我們局最近除了這個,其他都是小案子,犯不着靳老親自過來。”
“阮忱那個案子,說大也能大,說小也能小,就看秦宇暉最後是死是活了。”
“我覺得秦宇暉肯定巴不得自己直接死了算了,他要是活過來了,肯定得回監獄蹲着,而且還加上許灣這個案子,還得加刑,沒個二三十年是出不來了。”
“誒,你們說秦宇暉會不會就是因爲這個,所以纔去找阮忱,反正他自己都是爛命一條,活着坐牢不如死了,還能拉一個陪葬。”
辦公室裏。
楊局長在聽了靳老的來意後,面露難色:“老師,我也想放他出去,昨天周總來過一趟,但實在是沒辦法,外面的那些記者,現在還剩一半兒呢,要不再等兩天吧?”
靳老沉聲:“我聽說,是那個姓秦的,跑到學校裏去找他百般出言挑釁,阮忱是個好孩子,品學兼優,在學校裏也深受老師同學喜歡,除了跟這個姓秦的有過節外,沒有任何污點,你們不能這樣欺負一個好人。”
楊局長道:“老師您說的是,我也去調查瞭解過,知道他,只是您也知道,我們辦案得講究一個流程是不。您放心,過兩天等記者都走了,我保證把人給您平平安安的送回去。等案子審理結束,也會公開爲他正名。”
“至於秦宇暉這個問題,我們內部已經在調查了,凡是涉及到幫他保釋出獄的人,我們都會逐一審問。”
靳老杵着柺杖沒說話。
靳老起身道:“我也不爲難你,只是這個孩子是我一個故人之子,你放在心上一些,他還有大好的前途。”
楊局長頓了頓,阮忱又是周辭深的小舅子,又是靳老的故人之子。
看樣子是來頭不小。
只是這位故人,到底是誰?
靳老離開前問:“我們能去看看他嗎?”
楊局長點頭:“可以可以,當然可以。”
楊局長扶着靳老出來的時候,威廉也剛好打完電話進來。
出於靳老剛纔說的話,楊局長特意多看了他幾眼。
能確定的是,這是個全然陌生的面孔。
從未在腦海裏出現過。
靳老轉過頭道:“你去忙吧,讓人帶我們過去就行了。”
楊局長是還有其他事,便安排了人帶他們去看阮忱。
走到休息室外,靳老停下腳步:“我就不進去了,你和他好好聊聊,這孩子脾氣倔,跟他媽媽和姐姐一樣。”
威廉開口:“我知道。”
休息室裏,阮忱坐在單人牀上,看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什麼。
他手上沒有戴手銬,但卻被困於這狹小的房間。
不管經歷多少次,他都不後悔。
這時候,房間門被人推開,他以爲是來審問他的警察,便道:“他死了嗎?”
“還沒有。”
回答他的,是一個陌生沉穩的男聲。
阮忱轉過頭,眉頭不着痕跡的皺了一瞬。
威廉轉身關上門,又才朝他走過去,拉開辦公桌前的椅子坐下,目光直視着阮忱:“你是希望他死,還是不希望。”
阮忱錯開視線,眸子垂下,沒有答話。
威廉繼續:“你是一個成年人,應該知道其中的利害關係,即便他再該死,也有法律審判,你這已經算是動用私刑了。”
阮忱冷聲:“如果有用,他又怎麼會從監獄裏出來。”
這次,輪到威廉沒有說話了。
阮忱明顯也沒有就這個事再跟他討論下去的打算,躺在單人小牀上,背對着他。
威廉道:“我看到你女朋友了,在醫院。”
阮忱眉頭皺的更深,薄脣抿着,逐漸握拳。
“她爲了你,一直守在病房門口。”威廉道,“如果你還想見到她,就只有從這裏出去。現在的你,可能會覺得,不懼怕什麼後果,但你有沒有想過,你的做法只是感動了自己。”
“那些擔心你的人,還等在外面,爲了你能從這裏平安出去,而一刻也沒有停歇的努力着。”
阮忱背對着他,不語。
“一個男人真正的責任感是,在保護自己的親人和愛人的前提下,不給別人帶去麻煩,也不會讓自己保護了的那個人,這輩子都活在自責與痛苦之中。”
“你覺得我說的這些,你都做到了什麼?”
威廉起身:“最遲後天我來接你,在這之前,你好好想清楚,你真正想要的是什麼,做這些的意義又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