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身體…多出了許多莫名的東西。
最顯眼的便是那一路攀附到背部，鮮豔無比的深綠色花紋，和肩膀上裸露的源石混在了一起。
李澄聽灰喉說過，那似乎是“亡紋病”的特徵，一種和礦石病的殘酷程度有過之而無不及的惡疾。
除了這個，李澄也注意到她完全機械化的右手，那金屬在燈光下還在閃耀着冷冰冰的色澤。眼睛也已經蒙上了塵埃，似乎不像以往那樣清明澄澈。
凱爾希審視的目光在李澄臉上徘徊了一會兒，隨後緊接着轉向其他人，在看到史爾特爾時，她的嘴角不明顯的動了動。
“大地上的災厄，我們已經走到了用這種方式來消除的地步…真是無可救藥。”
“不過，只有你們四個人？”凱爾希忍不住開口說道，表情出現了一絲縫隙。
李澄莫名瞧了她一眼，心情有點微妙，猶豫道：“難道還應該有其他人？”
凱爾希怔了怔，輕輕搖着頭：“不、不…”她的情緒顯得很不穩定，語氣帶着苦澀，“不應該是這樣的。”
“這個計劃…應該能帶來更多的援軍…以及顛覆苦難的力量纔對。”
凱爾希說到這裏，猛然想到了什麼事情，渾身的力氣彷彿被抽乾了，緊蹙眉頭。
“你們幾個，跟我來吧。”
剎那間，凱爾希身上那不易近人的冷淡再度回來了，她站起身，冷傲的擡起下巴用一種不容違抗的聲線命令道。
看着她的背影，斯維爾有點不滿：“這就是羅德島的領導人？”
“哼，傲慢又自大的女人，除了姿色之外，身上就沒什麼能看的。”
李澄淡淡瞥了一眼斯維爾。
“懵嗎？”
斯維爾愣了愣，沒太聽懂他的話。
“懵就對了。”
“做好準備，我們一會兒能聽懂她的話就算勝利。”
李澄幽怨的開口，連忙跟上了凱爾希。
跟着前方的背影在狹窄的通道中走着，趁着氣氛冷寂，李澄打算問很多問題。
“……所以，你不打算和我解釋一下現在的情況嗎？”
李澄有點不滿的開口問道。
凱爾希目不斜視，道：“正如你之前得到的信息所見。”
“這是一個由各國首腦委託的計劃…可能是這片大地唯一翻盤的機會。”
“你們的到來可以讓兩個世界聯繫起來，以另外一種方式給予我們幫助，就這麼簡單。”
沉重的嘆息從她嘴裏吐露出來，凱爾希如此說道，她緊接着停下了腳步，正視着他：“你還有什麼要問的？”
李澄遲疑，問題很多，多到讓他一時居然想不出來先問什麼比較好了。
深吸一口氣，他直視凱爾希的雙眼：“我想知道，我們還能回去嗎？”
凱爾希聽了這話，沉默了幾秒鐘，隨後嘴角不易察覺的上揚幾個弧度。
“你們不曾離開，現在也仍舊駐足在這片大地上，所以你的話毫無意義。”
“現在，這裏是我們的末日，未來，這也是你們要面對的苦果。”
她毫無波瀾的說着，微微搖了搖頭，情緒裏滿是黯淡的味道，定定的看向李澄，語氣玩味：“你知道六維空間麼？”
“在五維空間裏，可能性就如同桌子上鋪散開來的毛線條，有無數不同的發展方向。”
“而源械就是那個站在線條外面的人，它將線條系成了一個毛線球。”
“所以無論我們從哪條線出發，最終都會走到一個地方去，一個預設好的結局。”
凱爾希的聲音凝重：“這種不可思議的事情，被源械稱爲絕對可能性封鎖。”
“這就是這片凌亂大地的拼湊出來的可悲現實，永遠註定的結局，也可以稱爲命運，嘗試其他的路線也不會有任何改變。”
李澄心下微沉，一時沒太反應過來這番話的信息量，但有一點他暫時搞清楚了，那就是這場末日似乎是不可避免的。
“如果所有的可能性最終都將演變爲同一種結局，那就是一個可悲的死結，想要在內部妄圖解開這個結是一種異想天開。”
“但如果我們換一種思路，藉助某種方式獲得來自外部的幫助，從而改變命中註定的死局，擊碎這場跨越了兩個文明的災難，那還不是毫無機會。”
“起源計劃就是爲了打破可能性囚籠而誕生的，我們試圖讓兩個世界的事物產生真正的交集，從而產生新的可能性。”
凱爾希幽幽說着，她冷冰冰的面孔終於有了耐人尋味的情緒，像是在悲憫着什麼。
“我不知道起源計劃爲什麼選擇了你，按照設定來看…它應該會對接到你們那個世界精密程度最高的設備上…很可能是我自己。”
凱爾希似乎陷入了沉思。
“但是…爲什麼呢？”
李澄不太意外，果然老猞猁開始傳統藝能了，說的全都是讓人費腦的話。
他和斯維爾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的眼裏看出了生無可戀——懂了吧？
斯維爾點點頭。
懂了，確實聽不懂。
“停停！我不需要知道其他的信息，現在也沒興趣猜您的謎語。”李澄抓狂道。
“你只需要告訴我，我現在如果想回去，可以做到嗎？”
凱爾希聞言，那泛着冷光的眼神帶着寒風，差點沒把李澄凍哆嗦了…她冷冽開口。
“答案理所當然，暫時不能。”
她這篤定的一句話真讓自己心裏拔涼拔涼的…李澄緩了緩，忍住自己的脾氣，現在和凱爾希鬧翻可沒什麼好處。
“我想…憑我們四個人，想扭轉什麼局勢也是不可能的吧？”李澄悻悻然的開口，企圖讓凱爾希明白現在的狀態。
凱爾希不可置否，她偏過頭，道：“我當然清楚。”
“但是亞空間技術不可能只傳送這麼點兒人…它會隨着時間的推移而膨脹。”
“李澄對吧，我已經知道你的信息了。”
凱爾希捏緊了手掌，臉上的神情顯得更加捉摸不透了。
“聽着，跟我來，我會告訴你該如何改變這個未來。”
“你只需要知道三個永恆存在的名字就可以了。”
“不論在任何條件下，記住這三個人。”
凱爾希頓了頓，才緩緩開口。
“普瑞賽斯。”
“博士。”
“阿米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