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啊——！”
這天白夜，撕心裂肺的慘叫又把布琉從恍惚的睡夢中驚醒。
雖然蜂羣個體完全不需要睡覺和休眠，但是布琉作爲人類的身體，很自然的繼承了人類這一有點麻煩的特質。
已經習慣了公主這種神經質的表現，布琉第一時間感到了現場，只見埃索菲亞披頭散髮，手中的神明長劍下，是一坨腥臭的肉沫。
又有低級僕人被虐殺了，布琉瞬間便意識到了什麼。
“神明大人？”
埃索菲亞聞言轉過頭，雙眼滿是血絲，那無比兇殘的視線投射過來，讓布琉眼神抖了抖，不自覺的退了幾步。
“布琉大人！”
她想跑，但她身後的其他低種僕人正在驚恐的看着她，眼中滿是乞求。
“求求您…”
布琉見狀有點心軟，自己如果逃掉了，那麼總有人要面對化身死神的公主。
布琉和貝爾姆們一樣可以無限復生，但他們不可以。
他們的生命是珍貴的。
想到這裏，布琉思忖着停下了腳步，吸了吸氣剋制住自己的恐懼。
埃索菲亞宛如野獸一般撲了過來，她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只是在盲目的發泄自己的暴戾而已。
只有通過殺戮這種血腥的方式，才能麻醉她的痛苦，她已經找不到別的東西能讓自己感興趣了。
布琉垂眸，收起了自己附近的意識單元和所有械炮，避免無意中傷害到面前失常的公主。
神明大人的怒火，就讓她用生命來平息。
咔嚓！
利刃斬下，淬入肉體，斬過骨骼，深深的留下一道血痕。
然後是第二刀，第三刀。
飛綻的血沫裏，映出了布琉因失血而蒼白的面頰，隨後又被重重一擊將那嬌嫩的面容徹底揉碎。
【嗶哩！蜂巢總網分析，統帥子個體死亡，回收意識及破敗軀體，正在生成新個體‘瀚海琉翼’，注入意識。】
白光一閃，隨後重複的殘殺慘劇再次上演，血泊浸透了白裙，一起染紅了金碧輝煌的大殿。
布琉平靜的面對着反覆的死亡，有些荒誕的平復着內心煎熬萬分，仍舊沉浸在痛苦中的公主。
“沒事了，神明大人。”
“布琉在這裏…”
這一晚，瑟瑟發抖的僕人們躲在自己的臥室默默祈禱，承受着令人煎熬的恐懼，而在外面，也有人默默承受了神明的所有怒火。
……
第二天，當筋疲力盡的埃索菲亞公主醒來時，她驚愕的發現，自己正安穩的置身牀鋪上。
她的記憶中似乎殺掉了很多人，這讓她心中也萌生了些許的不安，畢竟飛揚跋扈的公主也很清楚這樣做會讓自己落到衆叛親離的地步。
“早上好，神明大人。”
布琉微笑着出現在眼前，不知怎麼，公主總感覺她的臉上有些許淚痕。
這種蠢物…
也會哭？
別開玩笑了。
她只不過是一段數據罷了，是那些程序員從鍵盤上敲寫出來的代碼，讓人能從中得到精神寄託的噁心數據，深受帝國高級理工教育的埃索菲亞很明白這些。
在她看來，這些蠢物，比低級文明更不值得看得起，只是純粹的數據。
她的燦爛笑容，也全都是貝爾姆設計的總網內容，賦予的‘對貝爾姆好感度拉滿’的設定而已。
這就是普林蜂羣的本質…由主腦控制的代碼數據庫，逼真一點的擬人遊戲，所以哭泣也只不過是設定的一環，不值得太過關心。
埃索菲亞扶了扶額，如此深深的認定着。
模糊的記憶中，有一個白色的影子似乎和麪前的小傢伙重合在一起。
不過，不重要了。
埃索菲亞冷哼，飛速起身重新恢復了那股冷傲凌人的氣勢。
“布琉，帶上我的劍，我們走。”
不知道爲什麼，埃索菲亞注意到在她說出‘我的劍’這三個字的時候，布琉的身體劇烈的顫抖了一下，眼中閃過恐懼之色。
“是、是的…”
幼弱的女孩心有餘悸的拿起了公主的鉑琋蘭星辰之刃，不發一言的跟在了她的後面。
真奇怪啊，今天的布琉怪怪的。
大概是膽小的蠢物，什麼都會大驚小怪？
埃索菲亞不屑的撇了撇嘴，公主對布琉的態度，也隨着她對布琉的新鮮感淡去而逐漸惡化。
現在布琉在她看來，也只不過是一個過時的舊玩偶罷了，她隨時可以一個新的。
……
時間過得很快，一轉眼又是數十萬年。
布琉每日重複着陪伴埃索菲亞的生活。
基本流程已經熟悉了。
被公主坑殺-給公主料理麻煩殺-接到大批貝爾姆投訴殺-被憤怒的貝爾姆遷怒殺-晚上被暴怒的公主殺。
嗯！布琉的生活很充實呢！
一天也就死上個幾百次而已。
連蜂巢主腦都已經淡定起來，原來它還在擔心布琉會不會因爲過於頻繁的痛苦死亡而徹底壞掉。
但很顯然布琉的抗打擊頭鐵能力…還是很強的，至少沒在如此多痛苦的死法中精神崩潰，反而已經習慣了。
後來都達到了被凌遲連眼皮都不眨一下的程度，自顧自在腦子裏管自己的蜂羣，這讓那些嘗試通過折磨布琉來報復埃索菲亞的市民鬱悶不已。
“埃索菲亞殿下！早上好，布琉今天也是元氣滿滿的哦～”
看着布琉如此開心的朝自己打着招呼，臉上帶着燦爛的笑容，幾個蜂羣單位跟在她身邊。
埃索菲亞莫名的感到心情愉快了不少？
哼，這個蠢物…
也不是那麼無趣？
“滾過來，今天破格讓你的蜂羣載本公主一程。”公主冷哼一聲，轉過身去。
布琉聞言驚訝的瞪大眼睛，隨後高興的點着頭：“好的！”
……
不知道什麼時候，埃索菲亞的脾氣好了不少。
僕人們驚異的發現公主身上的變化，每天的夜晚已經不再那麼難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