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明日方舟之諸神黃昏 >第九十三章 請不要擔心
    空弦的頭被一隻粗厚的大手按進了水裏,剎那間冰冷刺骨的冷水便沿着鼻腔倒灌進去,她想活動一下身體,卻被身後的士兵狠狠抓住,直到她感覺自己的意識都有些恍惚,才被人拉出來,整個臉頰都沾滿了水珠。

    她不知道自己現在什麼情況,外面又怎麼樣了,自從被俘就在清醒與昏迷的交界線上,薩爾貢人沒給她一點好臉色,相比於普通的拉特蘭軍官,空弦是必殺名單上的重點分子。

    每分每秒都十分漫長,她有時會想到修道院,門前的麥田,來往的居客,和藹可親的主教,乃至某些她沒見過的世界,空弦怎麼也想不到,她會需要承受這份罪。

    “咳咳!”當她被抓起時,空弦狼狽的吐着水,粘稠的混合物沿着嘴角滴落,分不清是汗水還是口水,眼前的景象天旋地轉,胳膊和脖子都是火辣辣的疼,喉嚨裏止不住的喘息着,努力吸着冷氣讓自己好受點。

    她額頭流着血,手指被鋼針刺穿,兩隻明媚開朗的異色眸此刻也看不到一點精神,毫無表情的瞥了幾眼周圍嘰裏呱啦的薩爾貢人,這羣蠢蛋絕對沒想到,自己聽不懂薩爾貢語,所以她要怎麼回答問題?

    “其他蘭登突擊隊的位置?”審訊官從嘴裏吐出一句話,顯得很有耐心,他對於這種油鹽不進的拉特蘭軍官都很有一套。

    “什麼?”空弦剛說完便一陣耳鳴,結結實實的捱了一巴掌,感覺牙齒都有些鬆動,還沒反應過來就又被按到了水裏。

    這一次直到她失去意識,掙扎了幾下歸於平靜,士兵才把她從池子裏撈出來,然後狠狠一棍掄揍在肚子上,讓可憐的黎博利少女再從痛苦和嘔吐中驚醒。這噩夢直到死去之前都不會結束的。

    “再問你一遍,人都跑哪去了?”士兵惡狠狠的大叫起來,整個房間裏都是他刺耳的吼叫。

    “你去死啊!”空弦有氣無力的趴在地上,咬牙罵了一句。

    士兵露出了一個氣惱的笑容,隨後瞄準了後腦勺一靴子狠狠踏了上去,將她的頭踩在冰冷的水泥地上來回摩擦,那頭靚麗的金髮也因此蒙上污濁的塵埃,擰成了一團粗糙的模樣,當空弦再次被粗暴的抓起來時,精緻的臉蛋已經血跡斑斑,隨後另一個士兵狠狠把鋼管掄了上去,一下、兩下、三下,這幾下基本把柔弱嬌小的少女抽飛出去了,嘴裏吐出一大口血,混雜着嘔吐物和膽汁流在地上,然後士兵再次跺了上去,將其再次浸入豬籠裏的冰水中。

    直到他的目光掃了過去,注意到空弦的手指徒勞的抽動了幾下便不動了,才皺了皺眉頭,暗罵了一句。

    “死了?”審訊官挑了挑眉,語氣隱有不善。

    士兵收回腳臉色難看,把她拉起來,手指伸向慘白的臉頰,幾秒鐘後把其摔在地上,朝黎博利少女又啐了一口,“沒氣兒了,長官。”

    “換一個,這個扔湖裏。”審訊官失去了興趣。

    少女像是一個被用過的破米袋子扔到了角落,然後這些事情也就結束了,下一個蘭登軍官被拉入了深淵,然後是慘叫和毆打聲,至於空弦則永遠可以離開這裏了,一個士兵把這些屍體打包,扔上卡車,然後載着他們走向旅途的最後一站——那處血色湖泊。

    負責拋屍的是一個拉特蘭人,他是附近的村民,對於梵蒂卡的大多數人來說,薩爾貢軍隊的進駐意味着黑暗的時代,他們幾百年來頭一次嚐到了枷鎖的滋味,現在這片土地有了新的主子。

    但一部分農民卻很高興,他們秉持着滿不在乎的態度,反正都是服從老爺們的生活,頭上飄的是哪面旗又有什麼區別?

    更何況薩爾貢佬只會殺維多利亞人,他們對此喜聞樂見,因此這裏出現了不少合作者,農村地區的反抗並沒有想象中激烈,這要歸功於教廷組織能力的低下還有不佳的戰爭宣傳,他們終究爲此付出代價了。

    噗通!

    血色湖泊很快吞噬了麻袋裏的屍體,這好像是真的惡魔在大快朵頤。

    “爲什麼會變成這樣。”

    看着裝着屍體的麻袋沉下湖泊,村民一邊嘀咕着,心裏沉甸甸的,他總覺得自己給薩爾貢人賣命不怎麼好,但是自己也確實沒做什麼壞事,只是給這些勇敢又可憐的傢伙收屍,沉入湖底也不失爲一個溫柔的歸宿。

    這個村民有個壞習慣,那就是每個裝屍體的袋子都喜歡打開來看一看,瞻仰一下英雄們的遺容,雖然死相一般都不怎麼好,但是他還是對這件事相當堅持,希望能記住這些面孔。

    當村民打開這個麻袋時,他忍不住露出了傷感的表情,袋子裏是一個嬌小的少女,他忍不住多看了幾眼空弦的面貌,忍不住可惜這麼一個年輕漂亮的孩子也死在了囚牢裏,現在拉特蘭可真不是人待的地方。

    然後,他敏銳的察覺到了一絲起伏。

    嗯?

    這讓村民喫驚的睜大眼睛,確認自己不是眼花,雖然很微弱,但確實還有呼吸的跡象。

    在意識到這個人還活着以後,他警惕的看了看四周,然後手忙腳亂的將空弦偷偷搬上了卡車。

    理智告訴他不應該這樣做,他可以當沒看見這個人,將她照例丟下去,或者是乾脆扔在這裏也算仁至義盡,但是又有一種莫名的情感衝動在促使他展開行動,這裏荒郊野嶺,身受重傷沒有援助她肯定會死的。

    稍晚,這輛車祕密的離開了這裏,然後一切都歸於寂靜...

    不久後,一個獅鷲少女出現在了村莊裏,村子裏的人都沒有見過她,包括許多熟悉這座村莊的人,當薩爾貢憲兵盤查時,當地人說這是一個村民的遠房親戚,但這些說辭沒能掩飾太久,當薩爾貢人第二次來調查時,村民們都說她已經離開了。隻身一人踏上了前往北方的道路。幾個小時後,這個村莊被殺成了火海,血湖裏又要多出幾百具屍體,憤怒的憲兵隊長下令向北搜捕,對某些包庇拉特蘭士兵的人要處以同罪。

    而至於那個救下空弦的村民則逃走了,在村子發生屠殺的時候,他就已經預料到了事情的發展,提前逃到了其他地方,在朋友邀請他一同前往北方時也拒絕了,他說自己要等一封信。

    “這都什麼時候了?”朋友詫異的說,對此感到無比費解。

    村民笑而不語,直到他在某天,從郵箱裏收到了那封信。

    “在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我已經離開了,也處在安全的地方。”

    “請不要擔心,謝謝你。”

    在看完這行字後,村民面無表情的臉上終於展露出笑容,幾百個村民留下的夢魘似乎消失了,但他沒有辦法接受過去,於是在那天過後,人們驚訝的發現他上吊了,房間裏有一沓燒掉的紙灰,還有牆上用鮮血寫下的,無比簡單的詞。

    那句話是,拉特蘭永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