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諸天縱橫,從武林外傳開始 > 第92章 落日照大旗,馬鳴風蕭蕭
    百曉生死不瞑目的腦袋滾了幾圈,滾到了心湖腳邊。

    心湖雙手合十,唸了一聲佛號:“阿彌陀佛,百曉生和檀越無冤無仇,檀越何必下如此狠手?”

    “要麼別動手,動手就把事情做絕,優柔寡斷,拖拖拉拉,你以爲江湖是兒戲麼?你方纔打我那一掌,可曾想着給我留活路?”?

    心湖原本想着生擒呂雲澄,把呂雲澄羈押在少林,過個幾十年,呂雲澄一身所學,便會補充到少林七十二絕技之中。

    如今已然沒有機會,他也不再有絲毫留手。

    大手一揮,兩組十八羅漢陣再次發生變化。

    心湖帶領一組,爲“陽十八羅漢陣”,心寵帶領一組,爲“陰十八羅漢陣”,兩組陣法同根同源,陰陽交匯,威力倍增。

    擡眼看去,四面八方盡是棍雨。

    心湖的須彌山掌凝重如山,心寵的百步神拳雄渾大氣。

    呂雲澄固然不怕,但硬接一招,緊跟着便是十幾條棍棒轟來,避過這十幾條棍棒,眨眼間又是十幾條棍棒。

    棍棒如雨,連綿不絕,少林武僧卻能借着陣法變換的時機恢復體力,積蓄內力。

    陣法的攻擊力不強,但是極有韌性,能夠靠着人多勢衆的優勢,把敵人的體力真氣硬生生耗盡。

    昔年魔教血神子大鬧嵩山,連敗少林七大高手,卻被困在一百零八羅漢陣中,苦鬥三日三夜都沒能闖出去,到最後竟筋疲力竭,被活活地累死。

    少林千年傳承,歷代武僧的心血,當真有幾分不凡之處。

    須彌山掌極爲難練,縱能勉強練成,每次出掌也需坐馬運氣,凝神良久才能發掌,雖然位列“少林三大神掌”,也甚少有人修行。

    但此時處在陣法之中,有陣法牽制,心湖可以放心的積蓄勁力。

    沒有親身經歷過,很難體會到羅漢陣的壓力,但越是如此,呂雲澄就越興奮,這種鐵桶一般的陣法,給了呂雲澄難以言喻的暢快。

    如果說擊殺百曉生那一劍是殺意,現在身上就滿是戰意。

    不爲名聲,不爲地位,不爲殺敵,只爲痛痛快快、酣暢淋漓的一戰。

    衝!

    衝!

    衝!

    衝!

    衝!

    出手只有一招“千軍辟易”,每一次出手的動作角度都大同小異,但運勁用力,卻是天差地別。

    嫁衣神功全力運轉,呂雲澄身上爆發出一股如同十日橫空的灼熱氣勁。

    古龍筆下有“四大神功”,即:無相神功,四照神功,明玉神功,嫁衣神功。

    無相神功最是渾厚,倒懸而下的千丈瀑布,一掌揮出便攔腰中斷,下半段倒卷而起,化爲一條激天水柱。

    四照神功登萍度水,凌波渡虛,舉手投足可破天下任何武功,運氣的速度至老不變,該快的地方快,該慢的地方慢。

    明玉神功真氣不往外揮發而是向內收斂,運功戰鬥不僅不損耗真氣,還可以增加功力,並且會形成一股漩渦吸力,把外來勁力盡數吸收過去。

    嫁衣神功並無這些堪比修仙的強大效果,能與這三者並列,一是嫁衣十重渾圓功體,其二便是剛猛凌厲、無堅不摧的猛烈。

    鐵血大旗門的武功只有一種精要——攻!

    進攻就是最好的防守!

    如果一次不能打破,那就加大力量,再來一次!

    呂雲澄就像是一根彈簧,不斷地彈起,又不斷地被按下去,不斷地被按下去,又不斷地彈起,每一次按下彈起,勁力便會強盛一分。

    至陽至剛的內功,配上剛猛霸道的招式,即便是傳承千年的護寺陣法,也有搖搖欲墜的感覺。

    若非心湖的須彌山掌着實不凡,羅漢陣早已被呂雲澄一劍攻破。

    少林請來的幫手當然不是烏合之衆,手上功夫不好說,眼力絕對是一等一的。

    他們發現了心湖等人的窘迫,想要援手,卻又不敢。

    一是怕呂雲澄突出奇招,落得個百曉生的下場,二是自身所學和羅漢陣並不相通,貿然闖入反而會破壞陣法的完整性,露出更多的破綻。

    “嗤!”

    淚痕劍斬斷了一根長棍,不等順勢斬殺,心湖的須彌山掌已經轟來。

    按照心湖想法,呂雲澄必然會催動大須彌神掌防禦,可呂雲澄卻並未接招,而是閃身避開,一劍斬向左側三步的武僧。

    衝鋒陷陣也是有技巧的,沒頭蒼蠅一般亂闖亂撞是莽夫所爲,真正的衝鋒,應該如庖丁解牛,以無厚入有間,恢恢乎其於遊刃必有餘。

    呂雲澄就好似長板坡上七進七出的趙子龍,每一次衝鋒都會卡在陣法的薄弱點,每一次運勁用力都會恰到好處。

    既不多半分,也不少半分,既沒有浪費,也不會因運勁不足而落入下風。

    明明是如同磨盤一般,能夠把敵人活活磨死的羅漢陣,在呂雲澄這裏卻反了過來,磨人的是呂雲澄,武僧們反倒成了被磨的。

    這他麼是什麼怪物!

    心寵不由得生出幾分恐懼,即便有陣法包圍,即便方丈心湖就在身邊,即便是三十八個打一個,也沒有一絲一毫的安全感。

    事實上,若是呂雲澄用小李飛刀,或是十步一殺,甚至以腰間的紫薇軟劍偷襲,都能快速破陣。

    但是此次目的是突破武道境界,偷襲殺人,實在是浪費了這大好時機。

    冬日的殘陽落在呂雲澄身上,爲呂雲澄披上一層血紅色的紗衣,劍身上的淚痕隨着戰鬥越發妖異,呂雲澄身上的煞氣也完完全全的爆發出來。

    衆人只覺得回到了屍山血海的古戰場,面對的不是一個少年劍客,而是百戰餘生的大將軍。

    “朝進東門營,暮上河陽橋。

    落日照大旗,馬鳴風蕭蕭。

    平沙列萬幕,部伍各見招。

    中天懸明月,令嚴夜寂寥。

    悲笳數聲動,壯士慘不驕。

    借問大將誰,恐是霍嫖姚。”

    呂雲澄興之所至,口誦杜甫的《後出塞》,“姚”字出口,身上的氣勢已然到了極致。

    真氣和血液好似沸騰了起來,蒸騰出的水汽凝成了白霧,顯得飄渺而又神祕。

    心湖覺得自己的對手並非呂雲澄,而是天上的殘陽。

    殘陽如血,劍氣也如血。

    “噗嗤!”

    淚痕劍洞穿了一個武僧的咽喉。

    羅漢陣,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