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霍景琛,站在原地怔怔地一動不動,遠遠望去就像一座枯立的雕像。
不知道過了多久,霍景琛面無表情地緊緊握住手心的木匣子,身子僵硬地離開了竹林。
天上絢麗的煙火突然砰的一聲響起,璀璨奪目的亮光下傳來行人驚喜的歡呼聲,幾乎每個人都沉迷在火樹銀花的美景中,但一個黑衣男子卻始終木這着一張臉行屍走肉般地走在熱鬧非凡的燈會中。
站在不遠處始終留意着他們動靜的霍與白一看這場景,以這輩子反應最快的速度明白了事情的結果,戰戰兢兢地跟了上去,卻始終和霍景琛保持着一定的距離。
“姑娘,你回來了!”原本在看煙火的流螢眼角睹到江禾曦的身影,忙小跑過來,笑眯眯地拉着江禾曦的手。
江禾曦不想掃興,勉強一笑,點了點頭。
突然,煙火的喧鬧聲停止了,江禾曦走到溫見洲幾人身邊,溫聲道:“天色也不早了,我們該回去了。”
“行吧,對了,無恙呢?他不是去找你了嗎?”溫見洲往周圍看了一圈,卻沒發現霍景琛的身影,不由得疑惑出聲。
“他有事先回去了。”江禾曦面不改色地說道,卻始終俯視着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她的江禾暄。
“阿昀,阿暄,我們該回去了。”江禾曦乾脆蹲了下來,朝兩個弟弟溫柔道。
“好!姐姐,這是溫大哥幫我贏回來的琉璃寶蓮燈,好不好看?”江禾暄舉起手中精美絕倫的花燈,忍不住分享給江禾曦。
江禾曦笑道:“好看,有沒有謝謝你的溫大哥?”
“有!”江禾暄驕傲的聲音響起。
“那我們先走了。”江禾曦拉起江禾暄的小手,朝霍雲瑤和沉浸在思緒中的溫見洲頷首示意一下,就大步離開了。
流螢和星洛忙拉着江禾昀的小手跟了上去。
“啊!怎麼都走了。”霍雲瑤失望地看着不見人影的幾人。
“遭了!瑤兒,我現在馬上送你回去!”溫見洲回過神來,拉着霍雲瑤就要回家。
“爲什麼啊?我還不想回去!”
“聽話!表兄有很重要的事情!”
“好吧……”
溫見洲送霍雲瑤回將軍府後,就急急忙忙趕到了霍景琛的書房。
“與白,無恙是不是在裏面?”溫見洲一看見一臉焦急地站在書房門口的霍與白,立馬鬆了一口氣。
“軍師,怎麼辦?主子一直待在裏面沒動靜!”霍與白一看溫見洲來了,面色一喜,忙不迭求救道。
“我去看看,你待在此地。”溫見洲朝他遞過去一個稍安勿躁的眼神,隨後走到木門前,輕輕釦了扣門。
“無恙,我是靜和,我可以進來嗎?”溫見洲聲音略微忐忑問道。
“你不說話,我就當你同意了。”
咔嚓一聲,溫見洲試探性地走了進去,下意識帶上了門,眼神掃視了一圈,發現霍景琛面無表情地坐在書桌前練字。
黑衣男子靜靜站着書桌前半低着頭認真練字,但那緊緊抿着的薄脣,昭示着他的內心並不平靜。
一看他那潦草飛揚的字跡,那極力揮舞的雙手,溫見洲心一顫一顫的,硬着頭皮發麻的感覺訕訕道:“這字挺好的,無恙你又進步了。”
“對了,你餓不餓?要不讓廚房給你做點喫的?”溫見洲眼角睹到一旁靜靜躺在木匣子裏的紅玉海棠簪子,一下子明白了這個就是罪魁禍首,嘴角抽搐了下,乾巴巴開口道。
嘭的一聲,霍景琛突然放下手中的毛筆,淡淡地睨了一眼溫見洲,隨後就要大步離開。
溫見洲忙攔住他,求饒道:“無恙,我錯了,我不該和瑤兒一起玩弄你的,我只是看着你一直不說實話,怕曦兒越發誤會了,這纔想下一劑猛藥刺激一下你的!”
“沒想到,曦兒她……”一見霍景琛有些發黑的臉龐,溫見洲尷尬一笑,心虛不已。
“此事不必再提。”霍景琛面無表情說了一句,隨後大步流星走出了書房。
一看他這樣,溫見洲懊惱不已,氣不過地跺了跺腳,心裏忍不住埋怨起江禾曦來。
而另一頭的江禾曦也不好受。
偌大的房間內,江禾曦皺着眉頭坐在椅子上發呆,一會兒又站了起來,走到窗戶邊唉聲嘆氣,怔愣地凝望着暮色中皎潔的月光。
“不行!我得好好捋一捋思路!”突然,江禾曦猛捶了一下大腿,快速走到書桌旁,拿出一張白紙,在上面勾勒起來。
“原主!”江禾曦猛的站了起來,在房間裏不停地打轉着,還一邊用拳頭時不時敲打着掌心。
“原主十七歲未婚先孕了,還生下了病嬌大反派,可是原主到死都不知道那個男人是誰?難不成那個人是霍景琛!”江禾曦喃喃自語道。
突然,江禾曦猛捶了一下掌心,反駁自己低喃道:“不對!原主一輩子沒有離開過村子,她怎麼會認識霍景琛,但是,霍景琛爲什麼不娶妻……”
“而且,書裏面並沒有說霍景琛被原主救過一命,她也與霍景琛沒有交集,難不成是因爲我產生了蝴蝶效應,霍景琛纔對我有意思?”
“但是,我不是已經離開村子了嗎?按理說應該不會再出現什麼大問題纔對,爲什麼還是覺得心裏十分不安穩?”江禾曦極力壓下心中的恐慌感,忍不住咬了咬牙。
“啊!煩死了!”
砰的一聲,江禾曦一氣之下下意識踹了一腳,沒想到竟然撞到了桌角,頓時疼得她眼淚汪汪。
“啊呀媽呀!我的腳。”江禾曦右腳單站着,兩手抱住自己的左腳哀嚎不已。
“早知道我就不自己做拖鞋了,害得我的腳被撞了,疼死我了!”
就在江禾曦後悔不迭的時候,門口傳來一陣急促的敲門聲。
“姑娘!你沒事吧?”
原來是流螢聽到她的痛呼聲,着急跑了過來。
“我沒事,你回去睡吧!”江禾曦也顧不上喊疼了,忙小喊了一句。
“那我回去睡了,姑娘你有事情就喊我一聲。”流螢不放心地留下一句,隨後回去睡覺了。
這下子江禾曦越發頭疼了,明天她該怎麼和流螢她們說啊!
她簡直恨不得原地消失!
而明天轉眼間就到了,江禾曦不得不面對這一現實。
天色漸漸明朗的時候,一夜沒睡的江禾曦乾脆起牀了,用冰塊敷了敷眼睛,就走出了房門,按照往日那樣去廚房做早飯了。
半個時辰後。
“姑娘,你起的好早啊!”流螢伸了伸懶腰,睡眼朦朧地看着擺滿了早飯的桌子。
“我去叫他們喫早飯。”江禾曦勉強笑了笑,朝走過來的星洛點了點頭,立馬小跑到江禾昀的房間。
星洛做了下來,驚詫地看着眼前難得如此豐盛的早飯,心裏閃過一絲怪異感,但一看到喜笑顏開地看着滿桌子美食的流螢,微微一笑,默默驅散腦海中奇怪的想法。
等到人齊後,大夥兒開始喫早飯。
“姐姐,你怎麼不喫啊?”捧着一碗粥的江禾暄不解地看着徑自出神的江禾曦。
“哦,我馬上喫!”看着四雙迷惑的眼睛,江禾曦訕訕一笑,忙喝了一口粥。
“姑娘,我怎麼覺得你今天怪怪的,昨天晚上也古怪得很。”流螢狐疑地看了一眼江禾曦,不禁摸了摸下巴。
“姐姐昨晚做賊去了?眼睛怎麼沒有以前不好看了?”江禾昀奶聲奶氣的質疑聲響起。
聞言,江禾曦咬了咬牙,皮笑肉不笑地看着江禾昀,這傢伙,以前怎麼沒這麼機靈,拆臺倒是一絕!
“我沒事,你們快喫吧!要不然待會兒去私塾要遲到了。”江禾曦假笑一聲,立馬扯開話題。
一聽這話,江禾昀和江禾暄忙低頭認真喫起早飯來,再沒心思開口質疑她了。
一看兩人終於安分了,江禾曦暗暗鬆了一口氣,不敢再發呆,專注喫起東西來。
等到收拾好了以後,江禾曦帶着兩個孩子上私塾去了。
樸素無華的黃土路上,一個素衣姑娘一手牽着一個玉雪可愛的男童。
“阿昀,阿暄,要是流螢姐姐和星洛姐姐回家了,你們會怎麼樣?”猶豫了許久,江禾曦還是決定試探道。
“什麼!流螢姐姐和星洛姐姐不住我們家了嗎?”江禾昀立馬停下踢小石頭的玩樂舉動,眼淚汪汪地看着江禾曦。
一看他這幅反應,江禾曦只覺得腦門發疼,支支吾吾半天才道:“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流螢和星洛本來就不是我們家的人,她們遲早要回去的。”
“而且,她們可是極其有本事的人,在我們這裏也是大材小用,還不如回去好好做一番事業,也免得在我這裏浪費光陰。”江禾曦一想到流螢和星洛不凡的武功,頓時感慨萬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