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清秀學子終於意識到自己的失態,忙走到江禾昀身旁,歉意道:“小傢伙,對不住,我方纔不是故意的,你別生氣好不好?”
“我這裏有好喫的糖果,這可是府城最新出的桃子味的糖果,可好吃了,都給你好不好?”清秀學子一看江禾昀別開了頭不理他,咬了咬牙,拿起腰間的荷包,眼巴巴地看着江禾昀。
聞言,江禾昀小小的耳朵微微一動,一想到甜滋滋的糖果,下意識舔了舔紅潤的嘴脣,轉過身來,故作大度道:“好吧,我原諒你了。”
小手卻伸直了,一眨不眨地看着清秀學子手中的荷包。
一看他這口水都要流出來的饞貓樣子,清秀學子眼底漾起星星笑意,立馬把荷包放到他手裏,笑眯眯地看着他。
果然看到江禾昀迫不及待地從荷包裏掏出一塊糖果放進嘴裏,大大的杏眸微微眯起,臉頰處甚至漾起了淺淺的梨渦,忍不住舔嘴角餘留糖絲的小模樣活像偷腥成功的小老鼠。
清秀學子一看立馬樂了,胸腔一陣震動,嘴角噙笑地輕快離開了。
而關注這邊許久的不遠處的江禾暄看着又吃了一塊糖的江禾昀,有規律地敲了敲桌子,朝好奇看過來的江禾昀扯了扯嘴角,漠然地盯着他。
看着弟弟的死亡視線,江禾昀訕訕一笑,忙收好荷包,再也不敢繼續喫糖果了,正襟危坐起來,模樣簡直不能再認真了。
觀看全過程的領頭學子挑了挑眉,眼底閃過一絲笑意。
“我也要喫糖,你給我一塊。”一道奶聲奶氣的聲音響起。
江禾昀轉身望去,只見一個身着錦緞,項戴鑲着玉蓮花的金長命鎖的小胖墩頤指氣使地盯着他手裏的荷包,一手叉腰,橫眉豎眼,好不霸道。
“我爲何要給你?”江禾昀撇了撇嘴,暗暗翻了個白眼。
小胖墩一聽,頓時不樂意了,笨手笨腳地從高高的椅子上挪下來,哼哧哼哧地走到江禾昀身旁,伸出雙手就要一把奪過他手裏的荷包。
江禾昀哪裏能讓他得逞,手疾眼快地躲過他的攻勢,一個彎腰後靈活地跳下椅子,還挑釁地朝他吐了吐舌頭,眉眼得意得就要翹起來了。
小胖墩哪裏受過這等委屈,要知道他可是家中的小霸王,老祖母的心肝寶貝,母親最疼愛包容的幼子,從小到大隻要他一開口,就會有無數人乖乖把東西捧到他面前,任憑他挑選。
但江禾昀竟然敢拒絕他的要求,這下子可把小胖墩氣壞了,怒喊一聲就小炮仗似的朝江禾昀撲了過去。
江禾昀卻腳底抹油,一個轉身閃開了。
砰的一聲。
“哇嗚嗚嗚嗚!”
“我要祖母!我要孃親!祖母!孃親!”
驚天地泣鬼神的鬼哭狼嚎聲響起。
江禾昀皺了皺眉,歪着腦袋鄙夷地看着撒潑打滾的小胖墩,但卻拽緊了手中的荷包,甚至還後退一步。
“哥哥,你沒事吧?”江禾暄走了過來,仔細檢查一番自家哥哥,確認沒事才鬆了一口氣,隨後陰惻惻地看着嚎啕大哭的小胖墩。
小胖墩察覺到江禾暄涼涼的視線,不知爲何哭聲立馬停止了,驚懼不已地看着面無表情的江禾暄,手攤在地上往後推了幾步,卻沒想到打了一個響嗝。
江禾暄眯了眯眼,意味不明地盯着他,嘴角勾起一抹陰森的笑容。
小胖墩忙捂住嘴巴,眼淚汪汪地看着他。
其餘孩童皆目瞪口呆地看着這突如其來的爭端。
這時,去了一趟茅房的學子終於回來了,驚疑不定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這是怎麼了?”
“回大哥哥,方纔這位兄臺摔着了,估計是疼得緊,一直在哭呢。”江禾暄軟軟糯糯的聲音響起,一雙水盈盈的杏眸忽閃忽閃地看着青衫學子。
聞言,青衫學子鬆了一口氣,忙扶起小胖墩,安慰道:“好了,別哭了,考試馬上就要開始了,大家都快坐下吧。”
其餘孩童怔怔看了一眼面帶梨渦,笑容甜甜的江禾暄,再看看敢怒不敢言,埋頭啜泣的小胖墩,後脊背一陣發涼,忙驚獸狀轟的一聲跑開了,回到自己座位。
“你沒事吧?是不是很疼?”青衫學子一看小胖墩依然哭唧唧的,皺了皺眉,以爲他是摔到哪裏了,不禁有些擔憂。
小胖墩偷偷看了一眼笑眯眯的江禾暄,嚇得飛快地低下頭,小胖手抹了一把眼淚,哽咽道:“我沒事。”
江禾暄卻把江禾昀手裏的荷包拿了過來,笑眯眯道:“哥哥,我先替你保管一下,到時候我再還給你。”
“你記得快些還給我。”江禾昀雖然有些不情願,但還是乖乖地把手裏的荷包遞給了江禾暄,畢竟他知道江禾暄不可能偷喫他的糖果。
兩人一回到座位後,一個面容冠玉,眉眼清雋的俊雅男子步履瀟灑地走了進來,朝青衫學子笑道:“柳城,你來幫我髮捲子。”
聞言,柳城先是朝男子恭敬地鞠躬行禮,忙與跟在男子背後的幾個學子一起發起卷子來。
俊雅男子微微一笑,溫聲道:“我喚趙齊,乃是雲山書院的副院長,日後也會是教導戊班和巳班的書法的夫子。”
“此次考試乃是小考,諸位小友不必憂心,我們學院向來溫和,定然不會爲難你們的。”
“是。”奶聲奶氣的應和聲響起。
聞言,趙齊嘴角勾起一抹濃濃笑意,端坐在上方的紅木椅子處,笑吟吟地看着眼前稚氣滿滿,天真爛漫的孩童。
江禾昀接到卷子後,按照自家姐姐的囑咐先看了一遍卷子,片刻後眼前一亮,頓時信心十足,眉眼彎彎地開始磨墨,細細寫上自己的名字。
而另一端的江禾暄大致看完一遍卷子後,挑了挑眉,從容不迫地開始磨墨。
坐在上方的趙齊興致勃勃地看着屋子處的孩童們,發現他們的年紀大多數都在**歲左右,不由得暗暗點頭,倒是有些放心,畢竟孩子太小了不好留院學習,也難以照顧。
看着拿到卷子後好幾個苦大仇深的模樣,趙齊嘴角噙笑,不由得有些幸災樂禍起來,好整以暇地看着他們的苦瓜臉。
但一看到眉眼彎彎的江禾昀和不遠處長得一模一樣,面色沉着的江禾暄,不禁挑了挑眉,拿起桌子上考生的履歷簿,細細看了起來。
一看到上面赫然寫着“年六歲”的字樣,趙齊眼底閃過一絲興味,甚至站了起來,故作不經意地巡視起來,慢悠悠地走到江禾暄身旁。
看到白紙上端正開闊,雍容大方的初顯筆鋒的字跡,以及工整乾淨的的答案,不禁端正了身子,細細看了起來。
一旁的一個孩童一看到趙齊走了過來,筆端不禁抖了抖,一滴厚重的濃墨頓時灑在潔白的紙張上,孩童欲哭無淚,所幸題目與答題紙是分開的,只能拿起一張新紙張,抹了一把額頭的冷汗,深呼一口氣,顫顫巍巍地繼續答題。
江禾暄卻絲毫不慌不忙,彷彿看不見趙齊似的,繼續文思泉涌地答題,不一會兒就答完了第一張題紙。
看着面色從容的江禾暄以及他手下字跡工整的答卷,趙齊眼底閃過一絲光亮,嘴角不自覺上揚,特意再停頓一會兒後才慢悠悠地離開了。
原先的孩童一看趙齊終於離開了,猛的鬆了一口氣,緊張兮兮地看了一眼趙齊高大的背影,這才安心答題起來。
江禾暄卻頭也不擡,繼續認真寫字。
趙齊突然對與江禾暄長得一模一樣的江禾昀來了興趣,裝作不經意地走到江禾昀旁邊,瞟了一眼他的答卷。
一張字跡只能算看得出是什麼字眼的卷子赫然在目,趙齊頓時神色一僵,但還是掃了一眼答案,片刻後眸光閃耀,嘴角噙笑地大步往前走去。
而江禾昀早在趙齊走過來時就笑得越發歡快,美滋滋地想起自家姐姐叮囑的話語,不由得得意起來。
“阿昀,你們考試的時候要是監考夫子特意走到你們旁邊,你們不必緊張,那只是因爲你們的答卷答得極好,夫子忍不住多看了幾眼罷了。”
“但你們也不可驕傲自滿,做人最重要就是淡定,不能被夫子看到你們得意的樣子,大多數夫子都是喜歡謙虛的學生的。”
一想到這話,江禾昀忙壓下不自覺上揚的嘴角,故作鎮定地咳了一聲,裝作一本正經的樣子繼續答題。
趙齊卻沒看出江禾昀詭異的腦回路,只因他一看到卷子後就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了一眼端坐在原位上的江禾昀,不禁想起學業方面自幼與自己天差地別的表弟來。
看着字跡可謂是天差地別的兄弟倆,趙齊不緊腹誹這要不長了同一張臉,誰能看出來這是兄弟倆啊!
不過一想到兩人的答卷,趙齊眯了眯眼,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心情舒展地繼續巡查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