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禾暄心中一暖,笑眯眯道:“我不餓,哥哥你喫吧。”
“那我不客氣了。”江禾昀咬了一口紅豆糕,甜滋滋的味道頓時溢滿口腔,好喫得他眯了眯眼睛。
咕咕咕的聲音響起。
江禾昀好奇望去,發現一旁的一個瘦小的男孩直勾勾地盯着他手中的紅豆糕,大大的眼睛越發顯得臉龐瘦弱不已。
一看到江禾昀好奇的眼神,瘦小男孩窘迫地捂住叫響的肚子,低着腦袋後退一步,簡直恨不得把自己縮成一條縫,消失在屋子處。
看着小男孩羞窘的模樣,江禾昀眼珠子滴溜溜的轉了轉,跳下椅子,走到小男孩身旁,故作苦惱道:“這個紅豆糕太大塊了,我只能喫一塊,你能幫我喫掉一塊嗎?要不然待會兒這紅豆糕就壞掉了,姐姐定然會罵我浪費糧食的。”
小男孩怔怔地看着笑眯眯地把紅豆糕遞給自己的江禾昀,嚥了咽口水,下意識就要拒絕,但還是抵擋不住飢餓的痛苦,顫巍巍地伸出雙手接過了小巧的紅豆糕,聲音如蚊道:“謝謝。”
“不用謝,是我謝謝你纔對,你幫了我一個大忙你,這樣姐姐就不會罵我了。”江禾昀笑呵呵地擺了擺手,眉眼彎彎地看着狼吞虎嚥的小男孩。
聞言,小男孩眼眶立馬紅了,只覺得口裏的紅豆糕是他喫過的最好喫的食物,甜滋滋,軟糯糯,簡直讓他恨不得把舌頭都吞下去。
吃了一整塊紅豆糕後,小男孩終於覺得飢餓了半天的肚子有了一絲飽腹感,發軟的手腳也有了力氣。
“喝杯水吧。”
小男孩猛的擡頭,只見江禾昀拿着一杯茶水笑盈盈地看着他。
“謝謝。”哽咽的聲音響起。
江禾昀恍若未覺,拉着小男孩的手笑吟吟道:“我叫江禾昀,家裏人都叫我阿昀,這是我弟弟江禾暄,你叫他阿暄就好了,你叫什麼名字啊?”
“阿昀,阿暄,我叫徐鶴。”小男孩怔怔地看着兩人,喃喃低語一聲。
“阿鶴,以後我們就是好朋友了好不好?”江禾昀笑道。
“好。”看着笑眯眯地兩個一模一樣的男童,徐鶴抿嘴一笑,垂眸輕聲道。
看到三個相處融洽的孩子,門外守着的青衫學子微微一笑,眉眼皆是溫和。
“江禾昀。”一道響亮的聲音打破了三人的歡聲笑語。
“到我了!”江禾昀朝兩人揮了揮手後,邁着小短腿一步一步地小跑到隔壁的屋子裏。
一走進去,江禾昀就看到五個男子坐在上方,直直看着他。
江禾昀半點不怯,鞠了一躬,笑眯眯道:“各位夫子好,阿昀這廂有禮了。”
聞言,趙齊端正了身子,笑吟吟地看着他,調侃道:“你這孩子倒是鬼精得很。”
“夫子謬讚了。”江禾昀故作一本正經道,但忽閃忽閃的大眼睛裏滿是調皮的神色,無不彰顯着他此刻得意極了。
“你這娃娃倒是有趣。”坐在中央的白袍中年男子輕笑一聲,故作威嚴道:“方纔好幾個孩子都被我們嚇哭了,難道你一點都不害怕?”
江禾昀眼珠子一轉,眨巴着大眼睛道:“姐姐說雲山書院向來以德爲先,夫子們都是德才兼備的大好人,我又沒有做壞事,爲什麼要害怕?”
“哈哈哈,你這小傢伙當真有意思,你姐姐說得極好,我們書院向來秉承以德爲先的訓誡。”顧翎好整以暇地看着歪着腦袋自得其樂的江禾昀,眼底閃過一絲笑意。
“我看過你的卷子了,雖然你的字不太好,但答案倒是頗爲新穎有趣,就連最後一道大題都答出來了,這都是你自己想出來的嗎?”白袍男子直勾勾地看着江禾昀。
江禾昀搖了搖頭,老老實實開口道:“不是,這都是姐姐告訴我的。”
“哦?說來聽聽。”趙齊來了興趣,興致勃勃開口道。
於是江禾昀把自家姐姐和謝言這些日子做的功夫全都給暴露出來了。
白袍男子和顧翎對視一眼,皆從對方眼中看到一絲震驚。
“要是我們書院的學子都用這個法子,何愁考不上秀才舉人,甚至進士。”白袍男子低聲道。
顧翎沉吟片刻後道:“雖然有效,但法子頗爲生硬,要是隻用這個法子,我擔心日後學生們過於依賴試題,到時候淪爲考試工具。”
不得不說顧翎不愧是大儒,一針見血地看出此法子的弊端。
其實江禾曦也是沒辦法了,要不是江禾昀成績太差,又不愛念書,她實在是害怕他考不進雲山書院,這才劍走偏鋒,想到採用模擬題以及押題的法子,要不然江禾昀如何快速地提升成績呢?
顧翎明白他的意思,話音一轉道:“按照規矩,我們必須問你一個問題。”
“夫子請問。”江禾昀乖巧地鞠了鞠手,故作規矩道。
顧翎眸光閃過戲謔,故作玄虛道:“你爲何要到我們書院唸書?”
聞言,江禾昀皺了皺眉,沉吟片刻後脆生生道:“因爲我們家搬到府城了,姐姐說府城裏最好的書院就是雲山書院,她希望我們到雲山書院唸書。”
“不過姐姐倒是沒有強迫我一定要考上雲山書院,但是我弟弟學問好,又聰明,定然能考上雲山書院,我不想與他分開,所以我一定要考上雲山書院。”
看着過於老實的江禾昀,五位夫子面面相覷,皆沉默了。
半響後趙齊哈哈大笑起來,撫掌大笑道:“原來如此,你們兄弟倆倒是感情極好,大善也。”
“好了,我們的問題問完了,你可以到一旁的屋子等候消息。”顧翎低笑一聲,眉眼彎彎地看着一頭霧水的江禾昀。
聽到終於可以離開了,江禾昀大喜,朝幾人鞠躬後就迫不及待地走出了屋子。
“這孩子倒是實誠。”白袍男子笑道。
趙齊笑呵呵道:“可不是嘛,其他孩子說的都是考取功名,孝順父母,他倒是別具一格。”
顧翎抿了一口茶,但笑不語。
江禾昀一走進隔壁的屋子,就看見之前的湯緣正趴在桌子上睡覺,嘴角的涎水從胖乎乎的小臉蛋上留下來,在紅木桌子處積攢成一小灘。
一看他睡得紅撲撲的臉蛋,江禾昀眼珠子一轉,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笑意,悄地走到他身旁,伸出一根肉乎乎的手指戳了戳湯緣白嫩的臉蛋。
感覺到軟乎乎的手感,江禾昀還多戳了兩下,笑眯眯地看着他。
“誰啊?”睡眼惺忪的湯緣擺了擺手,搓了搓眼睛後眯着小豆眼看了江禾昀許久,突然一個瞪眼,猛的往後仰,一把跳下椅子,緊張兮兮地看着他。
“你,你想怎麼樣?我可是新晉知府的小兒子,你要是敢打我,看我不回去告訴我爹,我定要讓他打你板子。”湯緣顫抖着小手,色厲內荏地威脅着江禾昀。
聞言,江禾昀撇了撇嘴,慢吞吞地倒了一杯茶,抿了一口茶後笑盈盈道:“你在說什麼啊?我方纔只不過是看你睡着了,怕你給夫子們留下一個不好的印象而已。”
“你怎麼能這樣想我呢,我真是太傷心了。”說着,江禾昀故作無奈地嘆了口氣,委屈巴巴地看着他。
湯緣一聽,身子瞬間僵硬了,撓了撓頭,半響後乾巴巴道:“對不起啊,我還以爲你想打我。”
“沒關係,你不是愛喫糖嗎?這是我姐姐自己做的奶糖,可好吃了,給你嚐嚐。”江禾昀故作大方地擺了擺手,把腰間掛着的荷包拿了下來,把裏面的糖果分給了屋子裏的孩子們。
“這個糖果好好喫啊!”
“嗯,比我在糖鋪子買的還好喫。”
“好香啊!你姐姐真厲害。”
看着沉浸在奶糖中的孩童們,江禾昀得意地挺了挺小胸脯,小臉蛋上滿是笑意。
“你姐姐還會做糖果,真好,我哥哥向來只會讀書,還經常會欺負我。”湯緣羨慕地看了一眼笑盈盈的江禾昀,看着手裏的精緻小巧的奶糖,眼底閃過一絲失落。
聞言,江禾昀咬了咬脣,把手裏原本打算留給自己的糖果都倒到湯緣手裏,強忍着心裏滴血的不捨,故作不在意道:“這些糖果都給你喫。”
“謝謝你!”湯緣感動得眼淚汪汪,不禁抹了一把眼角的淚水,喜不自禁地接過江禾昀手中的糖果。
一時之間,兩人的相處倒是頗爲融洽,彷彿之前的爭執都消散於無形之中,只餘留下絲絲縷縷的暖意。
就在兩人歡樂暢談的時候,江禾暄邁步走了進來。
“阿暄,快過來。”一看見江禾暄,江禾昀面露喜色,忙招手示意他趕緊過來,笑眯眯地朝他介紹湯緣。
“這是湯緣,這是我弟弟江禾暄,你喚他阿暄便可。”
“阿暄好。”湯緣硬着頭皮發麻的感覺乾巴巴說了一句。
聞言,江禾暄挑了挑眉,饒有興致地看着氣氛溫馨的兩人,直到湯緣面色越發忐忑時才微微一笑,慢悠悠道:“你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