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十九行禮問安後,開口道:“大公子,屬下已經打探到了,匪徒之所以謀害江父江母,都是受了盛國公府二夫人梁氏的指使。”
“梁氏?”霍景琛皺起眉頭,垂眸深思起來。
看到神色疑惑的兩人,霍十九隻好把幾人之間的恩怨情仇詳細地說了一遍。
“屬下還察覺到另一股勢力一直在盛國公府和平敬侯府查探消息,經過查證,他們都是琳琅閣的人。”
一聽這話,霍景琛呼吸一窒,腦海中靈光一閃,曾經迷惑已久的事情再次得到了證實。
一見霍景琛神色怔怔,霍十九忍不住好奇道:“大公子,盛國公府向來守衛森嚴,江姑娘的人是很難混進去的,而且,梁氏可是盛二爺的結髮妻子,江姑娘想要對上她可不容易啊。”
“屬下如今也只是懷疑居多,並沒有確切的證據,江姑娘更不可能讓梁氏得到應有的懲罰。”
霍景琛沉默了許久,直到霍十九都以爲他不會再答覆的時候突然響起了他低沉的聲音,“此事我會讓霍九繼續查探,你回去吧,我會與二叔解釋的。”
“是。”霍十九雖然心癢難耐,但礙於身份,只得強行壓下好奇不已的心情,恭敬退下了。
“驚雲,你去信給霍九,讓他交接此事,暗地裏幫一下琳琅閣的人。”
“是。”驚雲低聲應下,大步流星離開了。
直到書房沒其餘人了,霍景琛才靠坐在椅子上,按了按太陽穴,幽幽地嘆了口氣,眼底閃過一絲複雜神色。
而千里之外的江府,江禾曦也同樣收到了難得的好消息。
“你就是翠芝?”江禾曦細細打量着眼前瘦弱憔悴卻面色涌起不正常潮紅的女子,暗暗皺眉。
“小小姐,奴婢就是翠芝,是姑娘的大丫鬟啊!”翠芝再也忍不住了,猛的走上前去,但一看到江禾曦旁邊江禾昀驚懼的眼神,又硬生生地停下了腳步,眼含熱淚地看着姐弟三人。
“姐姐,她是誰啊?”江禾昀靠在江禾曦的耳邊小聲說道,驚疑不定地看了一眼眼神灼熱的翠芝。
“她是孃親的大丫鬟,以前都是她伺候孃親的,姐姐找她過來是想問一下關於孃親的事情。”
江禾曦也不避着兩個小傢伙,在她看來,就算他們年紀還小,但關乎父母死亡真相,即使他們不能理解,但也不應該瞞着他們。
有些事情,不是年紀小就可以迴避的,更何況江禾暄自幼聰明伶俐,終有一日會察覺出來的。
與其到時候不知道該如何向他們解釋緣由,還不如從一開始就大大方方地讓兩個小傢伙知道這件事情。
她也好安心去京城爲江父江母討回公道,以免兩個小傢伙留在荊州心驚膽戰的,說不定還會出什麼事情。
“翠芝,想必你也知道了我爹孃的事情,這次找你過來,我是想問一問你知不知道我孃親當年爲何會離開梁府。”江禾曦一邊輕輕拍了拍兩個小傢伙的後背,一邊緊緊盯着激動不已的翠芝。
聞言,翠芝咬了咬牙,眼底閃過一絲憤恨,磨牙道:“姑娘當年根本就不是病逝的!明明就是梁氏!是她,是她與賊人勾結在一起,害了姑娘!”
說着,翠芝渾身氣得發抖,牙齒死死咬着,發出了一哆一哆的聲音,瘦弱的臉上鼓起來死死青筋,猙獰的面目嚇得江禾昀忍不住縮進了江禾曦的懷裏。
“翠芝,你先別激動,慢慢說。”江禾曦知道翠芝這些年的不容易與自責擔憂,特意放柔了聲音,溫和地看着她。
看到眉眼幾乎與梁玉湘如出一轍的江禾曦,翠芝怔怔了片刻,突然捂住了嘴巴,無聲啜泣着。
一見她這樣,江禾曦感慨地嘆了口氣,索性站了起來,走到翠芝面前,拉着她坐到了自己旁邊。
“小小姐,使不得,使不得,奴婢卑賤,怎能冒犯小小姐。”翠芝急得都要從椅子上跳起來了,急急忙忙擺手拒絕着。
“翠芝姨,你照顧了我孃親十幾年,算是我們姐弟三人的長輩,沒有什麼不可以的。”江禾曦柔和一笑,“況且,我們家沒有這麼多規矩,你不必緊張。”
“小小姐的性子與姑娘真像。”翠芝抹了一把眼淚,一看到眨巴着大眼睛好奇地看着她的江禾昀,破涕爲笑,心中頓時覺得圓滿了,眼底滿是寵溺的笑意。
“小小姐,奴婢知道你爲何找到了奴婢,這件事情已經埋在奴婢心中十幾年了,奴婢這十幾年來渾渾噩噩地混着日子,實在是沒想到還有見到姑娘兒女的這一天。”
看到江禾曦擔憂的眼神,翠芝微微一笑,緩緩道:“當年那年恰好就是老夫人的五十大壽,梁玉淑打着爲老夫人祈福的名義提出要去大光寺上香,事關孝心,我們姑娘自然不可能推拒,就和那母女倆一起去了大光寺祈福。”
“但是……”翠芝咬了咬牙,一想到那個場面,眼淚立馬就要涌出來了,她猛的吸了吸鼻子,咬牙切齒道:“祈福的第二天晚上我們家姑娘就被賊人給擄走了!”
聞言,江禾曦身子一震,忙抱住了兩個小傢伙,輕輕拍着兩人的後背,無聲安撫着。
江禾暄則若有所思,眼底閃過一絲涼意,突然有些明白了某些往日不理解的事情。
“梁玉淑還裝模作樣地也被賊人擄走了,但她卻被府裏的護衛給救了下來!我們姑娘卻永遠不見了!”
說着,翠芝忍不住嚎啕大哭起來,捶胸頓足地自責道:“都怪我,我沒有看住姑娘,爲何我沒有被賊人一道擄走了!”
“翠芝姨,這不是你的錯,梁玉淑早有預謀,你又有何法子能夠預知一個蛇蠍婦人的心腸。”江禾曦卻極其冷靜地說道。
“只不過,她到底是爲了什麼非要置我孃親於死地?”
“她定然是爲了姑娘的親事!”翠芝十分篤定地說道。
聞言,江禾曦眼底閃過一絲疑惑,直直看向翠芝。
果然,翠芝咬牙切齒道:“夫人與盛國公夫人是閨中密友,姑娘年幼時就與盛二爺定親了,但是自從夫人逝去後,姑娘在府裏的日子一日不如一日,最後連自己的親事都保不住了,還成爲了她的催命符!”
“梁玉淑自幼喜歡搶姑娘的東西,珠釵簪子,衣裳鞋子,只要是姑娘看上的東西,最後都會被梁玉淑四兩撥千斤地拿走了!”
“侯爺偏心都偏得沒邊了,老夫人更是不待見姑娘,大公子雖然心疼姑娘,但畢竟是男子,哪裏顧得上身在內院的姑娘家家的事情。”
“姑娘每次都只能忍氣吞聲,沒想到姑娘的退讓在某些人眼裏卻成了懦弱,梁玉淑越來越囂張跋扈,最後竟然還看上了我們姑娘的未婚夫!”
“盛二爺是京城出了名的驚才絕豔之輩,自幼便與姑娘相識,梁玉淑向來心氣高,哪裏看得上別的門楣不如盛國公府的男子,早就盯上了姑娘的未婚夫!”
“當真是不要臉!”
“我們姑娘卻一直不知道梁玉淑的骯髒心思,奴婢也沒想到這世上竟然會有如此不要臉的賤人,居然覬覦自己的妹夫!”
翠芝深呼了一口氣,面無表情道:“姑娘被擄走了以後,侯爺就對外說姑娘病逝了,爲了掩人耳目,老夫人還把奴婢早早地送到了京郊的莊子裏,不讓奴婢與大公子接觸,就是爲了防止大公子爲姑娘報仇。”
“梁玉淑真是臉都不要了,竟然在姑娘毫無音訊的時候頂替了姑娘的婚事!要與盛二爺成親!”
說着,翠芝嘲諷一笑,“奴婢原本以爲有盛國公夫人在,梁玉淑的打算定然會落空的,但沒想到盛老太君不知爲何竟然知道了姑娘被賊人擄走的事情,直說姑娘晦氣,命不好,配不上盛二爺。”
“而且梁玉淑不知使了什麼手段,竟然救了盛老太君一命,最後逼着盛二爺娶了梁玉淑!”
“可恨姑娘下落不明,卻無端端成了病逝之人,還被自己最親的親人給硬生生逐出了家門!”
翠芝越想越氣,越想越替梁玉湘委屈,再一次痛哭出聲。
“翠芝姨,你不要哭了。”江禾昀也知道了她的身份,雖然他有些不懂,但也隱約感覺到自己的孃親以前過得不好,甚至十分痛苦,心疼不已,順帶也對面前的翠芝有了一絲好感。
“奴婢不哭,主子地下有靈,看到小主子們日子安好,也會安心的。”翠芝擦了擦眼角的淚水,哽咽道。
“翠芝姨,想必你也知道我懷疑梁玉淑害死我爹孃的事情了,這次找你來荊州,最重要的是我希望你能幫我一起替我爹孃逃回公道,絕不能讓梁玉淑逍遙法外!”江禾曦鏗鏘有力道。
“那是自然!奴婢就算是豁出去這條命,也要讓梁玉淑爲姑娘償命!”翠芝眼底閃過一絲寒意,死死地握緊了拳頭,眉眼間皆是陰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