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陶棋心中一沉,握緊了拳頭,陰惻惻的眼神掃過一雙精美絕倫的珍珠小鞋,眼底閃過一絲涼意,面上卻氣急敗壞地被僕人請回了馬車內。
“純熹縣主,我妹妹不懂事,驚擾縣主了,琴兒在此向你賠禮道歉。”一個藍衣女子走了過來,朝江禾曦福了福身子。
江禾曦不動聲色地看了一眼笑盈盈的女子,客氣地點了點頭,卻沒多言,跟着餘氏走進了成安侯府。
一看江禾曦這冷淡的態度,年紀較小的女孩打抱不平道:“大姐姐,你就是心太好了,明明就是二姐姐做錯了事情,竟然認爲累得你受委屈了。”
“無妨,一家子姐妹,一榮俱榮,一損俱損,計較這些做什麼。”陶琴大氣一笑,不在意地擺了擺手。
“陶大姑娘不愧是京城有名的才女,實在是令人欽佩。”一道清朗男聲響起。
衆人擡眼望去,只見好幾個俊秀偉岸的貴公子從容下馬,大步流星地走了過來。
爲首的男子頭戴束髮嵌寶紫金冠,鬢若刀裁,眉如墨畫,一襲青袍臨風而立,清風吹來,衣袂飄逸如風,剎那就吸住了衆人的視線。
黎彥客氣地朝衆人禮貌頷首,看到世子夫人時嘴角勾起一抹笑意,“長姐。”
“彥哥兒,你來了。”世子夫人面露喜色,眼底滿是溫柔。
“大嫂,今日怎麼是你親自出門迎客,辛苦大嫂了。”一個脣紅齒白的少年笑嘻嘻地走了過來,朝世子夫人恭敬行禮。
“三郎又去跑馬了?”世子夫人一看他精神振奮的模樣,好笑不已,但餘光看到眸光閃耀地看着這邊的陶家姑娘,笑意微斂,柔聲道:“三郎帶各位公子進去吧,嫂子就拜託你招待一下貴客了。”
“大嫂放心,包在我身上!”林三郎仗義地拍了拍胸口,一副好兄弟的樣子朝後頭的公子哥揮了揮手,招呼着衆人大步流星地走進了成安侯府。
陶畫咬了咬脣,靠在垂眸淺笑的陶書旁邊小聲道:“三姐姐,黎國公世子還是那般英姿煥發,實在是令人驚豔。”
“四妹妹,慎言。”陶書默不作聲地瞥了一眼眼睛亮晶晶的陶棋,心中一嘆。
“三姐姐就是規矩太重,半點姑娘家的趣味都沒有,還是大姐姐好。”陶畫嘟了嘟嘴,哀怨地掃了一眼陶書。
聞言,陶書苦笑一聲,看到過於天真的陶畫,幽幽地嘆了口氣,她倒是想做一個無憂無慮的女子,但身爲庶女,有些事情不是她所能掌控的,倘若不安分些,那她就是下一個陶棋了。
而且,她可不願意當別人的墊腳石,那樣太過低微。
還不如當一個小透明,既不礙着某人的野心,也能守好自己的一畝三分地,安穩一生足以。
“幾位都別停在這裏了,快進去吧。”世子夫人客氣道。
陶夫人目的達成,笑得越發暢快,憐愛地拍了拍自家女兒的手掌,頓時惹得陶琴羞窘地低下了頭。
“多謝世子夫人招待。”
原本坐在馬車裏的貴夫人輕笑一聲,意味深長道:“這陶家姑娘倒頗有鴻鵠之志。”
顯然,外頭那些眉眼官司她們一下子就明白了,幾人卻以爲自己掩飾得很好,殊不知在她們這些千年老妖精面前,這些手段都是她們玩剩下的。
“但看不清自己的位子就是攀高枝了,麻雀再如何蹦躂,在真鳳凰面前都只不過是跳樑小醜罷了。”老夫人淡淡說道。
“可若是家中長輩願意,那也未必不可,母親覺得呢?”貴夫人笑道。
老夫人淡淡瞥了她一眼,沒好氣道:“你少在這裏試探我,你們母子倆一個樣,都只會爲難我。”
“母親冤枉我了,兒媳怎會爲難母親。”貴夫人瞪大了眼睛,討饒一笑。
老夫人哼了一聲,傲嬌地甩了甩眉。
貴夫人心中一安,但笑不語。
而此時的江禾曦幾人,在僕人的帶領下,走過蜿蜒曲折的長廊,來的一個奼紫嫣紅的花園中。
許多滿頭珠翠的貴夫人和千金小姐已經坐在那邊談笑風生。
一看見餘氏幾人,成安侯夫人忙與一旁談話的夫人告罪一聲,笑着迎了上去,“晚貞,你來了。”
成安侯夫人笑罵道:“你少來這套,誰不知鎮南侯夫人最是厲害,哪裏有人敢招惹你。”
“誰說沒有的,我看這陶大人盛妻女膽子就大得很,一見面就給了我一個下馬威,當真是好大的威風。”餘氏冷哼一聲,眼底閃過一絲不屑。
聞言,成安侯夫人下意識皺眉。
帶餘氏幾人過來的僕婦忙靠在成安侯夫人耳旁輕聲說了幾句。
一聽到這些話語,成安侯夫人的臉色微冷,但一看到餘氏不滿的臉色,笑道:“我的好晚貞,陶家妻女向來是個混不吝的,你這般身份與她們計較那麼多做什麼,免得墮了你的好名聲,我知道你是爲了我們侯府的顏面受委屈了,辛苦你了。”
“要不是看在妙涵的份上,我定要撕爛她的嘴!”餘氏怒道。
“好好好,還是妙涵的面子大。”成安侯夫人抿嘴一笑,餘光看到好奇地看着她的江禾曦,眼前一亮,柔聲道:“這就是你的外甥女純熹縣主吧,果真是一個妙人,與冉兒生得有幾分相似,一看就是親姐妹。”
梁冉最愛聽別人說她和江禾曦相似了,福了福身子,笑眯眯道:“姨母還是這般容光煥發,冉兒這廂有禮了。”
江禾曦亦福了福身子,客氣道:“曦兒見過夫人。”
“這兩孩子客氣什麼。”成安侯夫人佯怒一瞪,隨後憐愛地摸了摸江禾曦的額發,柔聲道:“說起來你也可隨冉兒喚我一聲姨母,雖然我與晚貞纔是表姐妹,但與你孃親也是從小一起長大的,情分深厚,可惜嫣兒早早就去了。”
說着,成安侯夫人眼眶一紅,哽咽不已。
“姨母不必過於傷心,孃親在天之靈知道姨母掛念着她,定然會十分高興的。”江禾曦心中一酸,面上卻笑盈盈開口道。
成安侯夫人用帕子擦了擦眼角的淚水,破涕爲笑道:“你說的對,嫣兒性子極好,要是知道你如此懂事,一定會十分欣慰。”
“好了,你們兩個就不能進去敘舊嘛,站在這裏都擋着後頭人的路了。”餘氏故作不耐煩地擺了擺手。
成安侯夫人笑罵一聲,拉着江禾曦笑道:“是我疏忽了,曦兒別怪姨母。”
“姨母是性情中人,我高興還來不及,自然不會怪罪姨母。”江禾曦微微一笑。
“這孩子我喜歡,性子大氣。”成安侯夫人越發喜愛江禾曦,拉着她的手走到貴夫人那邊,招呼她在自己身旁坐下。
“這是純熹縣主,今日我這裏倒是蓬蓽生輝了,這孩子靈氣得很,還得多虧了晚貞,願意把這孩子帶出來,讓我見一見。”成安侯夫人笑盈盈地朝衆人介紹着江禾曦。
衆人雖然心思各異,但面上卻不會顯露出來,紛紛誇讚了幾句。
不遠處的宋子雪拉了拉自家姐姐的衣袖,壓低聲音道:“長姐,這就是瑤兒一直掛在嘴邊的純熹縣主啊,長得倒是極好看。”
“你這個小色胚,就會挑好看的姑娘喜歡。”宋子霏哭笑不得地點了點自家妹妹的鼻尖,眼底滿是寵溺笑意。
宋子雪嘟了嘟嘴,不服氣道:“食色性也,我這是天真爛漫,不壓抑自己的天性,難不成長姐不喜愛好看的男子嗎?那爲何長姐每次看到黎國公世子都移不開眼了,還不是因爲黎國公世子是京城第一美男子。”
聞言,宋子霏立馬羞紅了臉蛋,羞惱地一把捂住了自家妹妹喋喋不休的嘴巴,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周圍,發現沒人注意這邊才鬆了一口氣,瞪了她一眼,氣道:“以後不許說這些話!”
“好姐姐,我只在你面前這般說罷了,我不會在外人面前表露半分的。”宋子雪知道自己口出妄言了,討好地晃了晃自家姐姐的手臂,撒嬌道:“姐姐,我只是想讓你鬆快一些,整日裏守着那些規矩多累啊,難不成你在自己妹妹面前都不能放鬆一下。”
“好了,我知道你是爲了我好,但身爲貴女,在外頭自然得守規矩一些。”宋子霏無奈道。
宋子雪眼珠子滴溜溜地轉了轉,笑嘻嘻道:“所以在自己人面前就不需要在意這麼多了是不是?”
宋子霏抿嘴一笑,不在理她,免得她太過得意。
這廂盛成安侯夫人招呼來自己的女兒林雯,笑道:“雯兒,你帶着姑娘們去別處玩耍吧,也好鬆快一些,免得在這裏光顧着陪我們這些老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