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半柱香時間過後,江禾曦帶着兩個丫鬟漫步走進梁冉的院子。
“曦兒,你終於來了。”梁冉笑盈盈地迎了出來,但一看到溶月一臉焦灼地朝她擠眉弄眼,心中一沉,看向臉上掛着笑容的江禾曦,試探道:“曦兒,哥哥說什麼了?”
“沒什麼,只是說了”一些我大哥的事情,我之前不是拜託表兄幫我照看一下大哥嗎,如今大哥已經抵達京城有些時日了,表兄是來信報平安的。”
“大哥來信了?”江禾昀驚喜的聲音響起。
一看兩個小傢伙興沖沖地跑了過來,江禾曦臉上的笑容真切了許多,柔聲道:“是啊,大哥還問起你們兩個小傢伙呢。”
“太好了,我就知道大哥不會忘了我的。”江禾昀有些得意地朝一旁的江禾暄努了努嘴,捧着小臉蛋傻笑起來。
“姐姐,大哥可還好,住在京城可還習慣?”江禾暄懶得理這個幼稚的雙胎哥哥,拉着江禾曦的手笑盈盈道。
“大哥很好,還特意囑咐我要好好看你們,你們二人可不要忘記念書習字了,大哥說到時候他還要親自考教你們的功課。”江禾曦憐愛地摸了摸阿暄的小臉蛋,拉着他的小手走進了梁冉的屋子。
梁冉一見姐弟三人都走進了屋子裏,忙一把拉着溶月問道:“溶月,怎麼回事?”
“表姑娘,奴婢也不知道,只是姑娘方纔臉色十分難看,好像是看了信件以後才如此的,奴婢怕奴婢自個問了姑娘也不肯說,表姑娘與我家姑娘一向感情好,要不表姑娘試探一下姑娘吧?”溶月眼巴巴地看向梁冉。
一旁的襲月亦是一臉哀求。
梁冉柳眉一蹙,點了點頭,囑咐道:“我知道了,你們放心好了。”
“多謝表姑娘!”兩個丫頭感激不已。
梁冉腦海中思緒萬千,看到江禾曦時反而心情平靜了下來,語氣輕快道:“曦兒,東西都準備好了,我們可以出發了。”
“好。”江禾曦點了點頭,拉着兩個小傢伙走出了院子。
一行人浩浩蕩蕩地來到了青州海邊。
碧空如洗,蔚藍色的大海幽森靜謐,寬廣無垠的海面上坐落着大大小小的漁船,零星幾個童光着腳丫子踩在金黃色的沙灘上。
遠遠望去,倒是一片寧靜安和。
“青州盛產海貨,許多人以海爲生,那些漁船都是附近的漁村村民的,天氣合適時,他們就會出海捕魚。”
“前些年倭寇橫行,屢屢侵犯我青州邊境,許多漁村都被剿滅了……出海的漁民不是被剿殺就是被俘虜離去,倭寇甚至想買通漁民來竊取青州情報,不過大多數漁民都拒絕了,但他們卻幾乎都被倭寇給殺害了。”
說到此處,梁冉眼眶泛紅,緊緊咬住牙關纔不至於讓自己落淚,當年那副場景還是她親眼所見,她永遠都忘不了那日一地殷紅鮮血。
“有個漁民死裏逃生,硬生生從倭寇的船上游了回來,但在逃亡途中卻不幸被倭寇的箭給刺傷了後背,趕到青州時已經快嚥氣了……”
“表姐……”江禾曦有些擔憂地看着哽咽不已的梁冉。
梁冉擺了擺手,吸了吸鼻子,“我沒事。”
“那日我恰好偷偷跑出府玩耍,原本是想去海邊看看的,卻親眼目睹那個男子逃回海岸……他渾身是血,明明已經口吐白沫了,但還是拉着我的手告訴我倭寇的方向,直到我點頭以後,他才含笑地閉上了眼睛。”
梁冉瑩白的臉頰處滑落一滴淚珠,但她卻用力地擦開了,哽咽道:“我眼睜睜地看着他漸漸涼去的身體,卻發現自己什麼也做不了,我當真是沒用!”
“不是的!表姐你已經做的很好了。”江禾曦一把抱住了啜泣不已的梁冉,眼睛亦有些乾澀,沉重地閉了閉眼,柔聲道:“若是他沒有遇上表姐,那那些漁民都白死了,知道了倭寇的地點,這纔有可能爲他們報仇,這都有表姐的一份功勞。”
梁冉搖了搖頭,臉上已經平靜了下來,聲音有些空靈悠揚,“曦兒,我從小在青州長大,這裏從來沒有平靜過,倭寇橫行十幾年,爹爹以前是一個小兵,他每次出海剿寇,我和哥哥孃親都會整夜整夜睡不好,但孃親說青州的百姓都是如此。”
“只有把倭寇徹底趕出去了,我們青州纔會恢復安穩的日子,爹爹畢生的心願便是把倭寇徹底剿滅乾淨,雖然我從小到大爹爹總是不着家,但我卻知道我的爹爹是頂天立地的大英雄。”
梁冉雙眸亮晶晶地凝望着那片波光粼粼的大海。
江禾曦含笑點頭,“舅舅很厲害,他一定會做到的。”
“表姐,我以後一定要和舅舅一樣,當一個頂天立地的大英雄,勤學武藝,替舅舅打倭寇!”江禾昀握緊了小拳頭,肉乎乎的小臉蛋上一片嚴肅。
梁冉噗呲一聲笑了,一把抱起江禾昀的小身子轉了轉,豪氣干雲地拍了拍他的小肩膀,“不愧是我梁家的孩子,夠種!”
“表姐。”江禾曦哭笑不得地看着一副“好哥們”樣的姐弟倆,與江禾暄對視一眼,皆無奈地搖了搖頭。
“好了,未來的大英雄,快去玩吧。”梁冉拍了拍兩個小傢伙的小腦袋,朝護衛使了一個眼色。
護衛恭敬抱拳,護着兩個興奮不已的小傢伙走到不遠處的沙灘上玩去了。
江禾曦朝十來米開外的兩個笑呵呵的小傢伙揮了揮手,任由清風拂過臉頰,半眯着眼睛輕聲道:“表姐,有話直說便是,你還要憋多久?”
“曦兒,我聽溶月說你有些不高興,到底怎麼了?”梁冉好不客氣地出賣了溶月,絲毫不管一旁委屈巴巴的小眼神。
江禾曦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一旁心虛得不敢與自己對視的溶月,無奈地笑了笑,語氣輕鬆道:“沒什麼,只是有件不太令人高興的事情需要我去確定一番罷了,要是有結果了,我到時候再告訴你。”
“好吧,要是有人欺負你了,一定要與我說。”一看她如今不想說,梁冉也不勉強,只是不放心地囑咐一句。
“嗯,我記下了。”江禾曦嫣然一笑,眉眼盈盈處皆是溫柔。
“主子,大事不好了!”與白急急忙忙快步跑了進來,氣喘吁吁地朝霍景琛抱拳行禮。
“怎麼了?”霍景琛下意識眉頭一皺,手中的筆墨頓時停了下來。
“主子,表公子那邊出事了!”與白喘氣聲慢慢平息,面色焦灼不已,慌慌張張道:“溫三派人過來與屬下說,今日表公子被舍羅三公主給纏上了!那位三公主逃出了驛館,竟然跑到三公子那邊去了,如今在那裏賴着不走呢。”
“主子,這該如何是好?”
霍景琛嘴角一抽,頭也不擡地開口道:“這些事情你讓靜和自己處理便可,那位舍羅三公主要是不肯走,那就請舍羅二王子過去便可,找我做什麼。”
“主子,那位舍羅三公主說了,要是你不過去的話,她就……她就扒了表公子的衣服!”與白耳尖有些泛紅,飛快地看了一眼後面,急切道:“主子,表公子如今還被舍羅三公主押着呢,你快過去瞧瞧吧,要不然表公子就要清白不保了!”
“溫三說舍羅二王子已經到了,但那三公主根本就不聽他的,舍羅二王子不願消息泄露出去,如今表公子的別院已經被封鎖住了,那舍羅二王子懇請主子過去幫忙處理此事,主子,你就過去一趟吧。”
霍景琛眉頭越發緊鎖,無奈地放下了手中的筆墨,“罷了,走吧。”
主僕二人騎馬趕到別院處。
霍景琛幾人抵達別院附近時,果然看到溫見洲的人已經把別院封鎖住了,旁人不能輕易靠近別院。
“裏面情況如何?”霍景琛翻身下馬,走到別院門口處,低聲詢問守在門口的護衛。
護衛自然認得霍景琛,恭敬行禮,急切道:“侯爺,你趕快進去吧,如今裏頭亂着呢。”
“我知道了。”
還未走入屋子,霍景琛就聽到了一聲熟悉的哀嚎。
“公主!三思啊!我只不過是一個小小的侯府嫡次子,你卻是堂堂一國公主,我們兩個可不般配!你不要想不開啊!”
“本公主管不了這麼多了,既然霍大哥不願意娶我,那我還不如嫁給你算了!”
“嗚嗚嗚,公主,我到底哪裏惹到你了,你要這樣害我,如果我有罪,請讓律法審判我,而不是你逼迫我娶你啊!”
“你給本公主閉嘴!”
“公主,不要啊,我還是個清白公子啊,你可不要玷污我的清白!”
霍景琛眼皮子一抽,忙加快速度大步流星走了進去,果然看到溫見洲死死捂住自己的胸口,臉上那悲壯的表情宛如誓死不屈街頭惡霸強取豪奪的無辜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