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你心中有數,那就行了,我也不必擔心了。”
“爹放心便是,兒子早有準備,定然不會出”什麼差錯的。”
看着霍景琛這胸有成竹的模樣,霍國公喉嚨一澀,感慨萬千地拍了拍霍景琛的肩膀,悵然道:“琛哥兒長大了。”
“那爹以後可以放心了。”霍景琛不知道霍國公內心的複雜,只沉浸在自己的美好幻想中,眉眼柔和。
霍國公勉強一笑,心中百轉千回,終歸一聲輕輕嘆息。
黝黑的幕布宛如一張柔滑的鵝絨布,籠罩着沉靜悠遠的大地,一襲寒風吹過,青州城街道處明亮的暖黃色燈籠搖曳不斷,遠遠望去,火紅色的燈火之上亦是繁星點點,一片片璀璨光芒墜落凡間,越發顯得冬日夜晚靜謐安寧。
一列馬車疾馳在寧靜的街道上,只餘留下噠噠的馬蹄聲。
“侯爺,夫人,表姑娘回來了!”小廝興高采烈地飛奔進來,朝鎮南侯與餘氏恭敬行禮。
聞言,屋內衆人身軀一震,皆激動地站了起來,眸光閃亮地緊緊盯着門口的方向。
只見一個身披狐裘斗篷的清麗女子走了進來,臉上帶着顯而易見的疲倦與狼狽。
“曦兒!”餘氏眼眶一紅,三步並兩步快速疾馳到江禾曦面前,一把抱住了她,哽咽道:“你終於回來了,嚇死舅母了。”
梁冉亦快步走了過來,看着平安歸來的江禾曦,擔憂多日的心情這才平緩下來,忍不住抹了抹眼角的淚水。
“姐姐!”江禾昀今晚非要撐着睡意等江禾曦平安歸來,一看見熟悉的眷戀身影,憋了許久的淚水噴涌而出,抱着江禾曦的大腿哭得撕心裂肺。
就連一向性子沉穩的江禾暄也是嚇壞了,還不容易看見江禾曦回來了,也是抱着她啜泣不止。
鎮南侯鼻子一酸,欣慰地看着毫髮無損的外甥女,笑道:“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老梁,甄掌櫃,你們辛苦了,如今時辰不早了,你們先回去歇歇吧。”
“多謝侯爺體恤。”二人恭敬應下,不忍心打擾幾人一家團聚的歡喜,恭敬退下了。
“曦兒,快讓舅母好好看看你,這些日子你定然受了許多苦,我可憐的孩子,瘦了,也憔悴了。”一看到江禾曦明顯尖下去的下巴,餘氏心疼極了,攬着她又忍不住擦了擦眼角淚水。
“舅母,我沒事。”江禾曦抿嘴一笑,憐愛地摸了摸兩個嚇壞了的小傢伙,索性蹲了下來,柔聲道:“阿昀,阿暄,姐姐如今已經沒事了,不要再哭了,再哭就不是漂亮孩子了。”
“姐姐,阿昀好害怕,阿昀以爲自己再也見不到你了,嗚嗚嗚。”江禾昀抱着江禾曦不撒手,金豆豆不要錢似的不停從臉頰滑落下來。
江禾暄也是緊緊抱住江禾曦,把小臉埋在她懷裏哽咽不斷,依賴性十足,悶聲道:“姐姐,你終於回來了,阿暄好想你。”
“姐姐也很想阿昀和阿暄,好了好了,姐姐如今好好的,你們不要哭了,要不然姐姐該心疼了。”一看兩個小傢伙這明顯被嚇得不輕的樣子,江禾曦既心疼又愧疚,都是她太過大意了,要不然也不至於被人擄走了。
“姐姐,阿暄以後再也不想離開你了,姐姐以後去哪我就去哪。”江禾暄依然記得當日得知江禾曦被人擄走時那種天塌下來的驚恐感,渾身便像被抽去了三魂六魄一般,整個人都行屍走肉地活着。
他是真的害怕了,幾年前他滿懷欣喜地期待着爹孃回家,但卻沒想到迎接到的卻是爹孃冷冰冰的屍體。
從那以後,江禾曦既是長姐,也是半個父母,更是他們最重要的親人,若是姐姐沒了,他也不想活了。
江禾暄越想越後怕,手下越發使勁抱緊了江禾曦,一想到那些擄走她的賊人,他就恨不得將他們千刀萬剮……
“姐姐,阿昀也要一輩子不和姐姐分開,姐姐不許丟下我們。”江禾昀急得打了一個哭嗝,哭得小臉通紅,晶瑩剔透的金豆豆掛在瘦了不少的白嫩小臉蛋上。
江禾曦心疼地摸了摸兩個小傢伙消瘦下去的小臉蛋,“怎麼瘦了這麼多,阿昀阿暄最近是不是沒有好好喫飯。”
“可不是嘛,他們兩人一直擔心你,若不是我威脅他們要是你回來以後知道他們不肯喫飯,他們還不願意用飯呢。”梁冉擦了擦眼淚,感慨道:“曦兒,你不在的這幾日,阿昀那樣的小潑猴一下子就蔫了吧唧的,整日以淚洗面,就連阿暄,也是越發冷着一張臉,可沒把我嚇壞了。”
“姐姐,你放心吧,阿昀記住了,我以後都不使小性子了,一定乖乖聽話。”一看江禾曦故意皺起眉頭,江禾昀差點沒發誓殷勤表現自己是個乖寶寶,拉着江禾曦的手臂不停晃動着,好一陣撒嬌賣乖。
江禾暄抿嘴一笑,奶聲奶氣道:“姐姐,你放心,以後阿暄定然不會再這樣了。”
說着,江禾暄鄭重地朝鎮南侯三人行了一個大禮,小小的臉蛋上滿是鄭重,“阿暄多謝舅舅舅母,表姐多日的照拂,之前是阿暄不懂事,給舅舅舅母和表姐添了許多麻煩,阿暄在此向你們賠個不是。”
江禾昀忙也跟着說道:“阿昀也錯了,舅舅舅母和表姐辛苦了,以後阿昀定然聽話,不再淘氣了。”
聞言,幾人既驚訝又欣慰。
餘氏更是感動得眼淚汪汪,抱着兩個小傢伙心肝心肝喚個不停,越發喜愛這兩個乖巧懂事的小傢伙。
“阿昀可記住你說的話,以後別又爬樹掏鳥窩,還氣惱了夫子呢。”梁冉心中暖洋洋的,嘴上卻不饒人道。
鎮南侯哈哈大笑,附和道:“你表姐說的沒錯,日後可不要再抱怨念書累了,我可記住你今日的話,以後你要是再敢逃學,我定然饒不了你。”
江禾昀立馬癟了笑臉,可憐巴巴地看了一眼江禾曦和餘氏,卻發現她們只是含笑看着自己,特別是舅母,竟然不像從前那樣爲自己說好話,心中不禁有些後悔自己是不是吹牛吹大了,但話已經說出去了,就再也沒有收回去的道理。
於是江禾昀硬着頭皮點了點頭,委屈巴巴地嚥下了自己種下的苦果。
一看江禾昀這苦兮兮的可憐小模樣,衆人哈哈大笑起來。
這時,得知江禾曦終於回來的軍師和流螢一起趕了過來。
“侯爺,夫人。”軍師與流螢朝鎮南侯夫妻二人行禮問好。
流螢看到平安歸來的江禾曦,眼眶一紅,急急忙忙走了過來,拉着江禾曦看了又看,直到確認她沒有受傷懸着多日的心這才終於放下了。
“姑娘,你可算是回來了,嚇死我了。”
“我如今這不是沒事嗎。”江禾曦安慰一笑,免得流螢繼續擔憂,忙扯開話題道:“你和軍師怎麼一起過來了?”
“我和軍師這些日子都在忙着尋找姑娘你,今日得知你平安無事的消息後,我們就大膽放手繼續去查探軍餉一事,果然有了一些收穫。”
軍師沉吟片刻,肅然道:“侯爺,經過我們的查探,我們發現此事真的牽涉到剋扣軍餉一事。”
“對了,我被賊人擄走那幾日,我半夜時無意中聽到賊人說的話語,據他們說他們之所以擄走我,是受了他們家老爺的囑咐,而他們口中的那個老爺,彷彿就是青州守軍的副將,那個副將家中還有一個聰慧的二公子,不知舅舅和軍師可認識這人。”
鎮南侯虎軀一震,立馬看向軍師,果然看到他面色沉重地點了點頭,不由得心下一沉。
“侯爺,我正想說此事,幕後之人與劉副將有關,他家中的二公子明年就要上京趕考,雖然劉二公子學問不錯,但要是想通過會試與殿試,並且還撈到一個好職位,那可是不簡單的。”
“更何況,劉副將能夠坐到如今的位子,憑藉的都是自己的努力,劉家家底薄,根本沒法子保證劉二子前程似錦。”
“所以,爲了日後爲劉二子某一個好差事,劉副把主意打到了梁家軍軍餉一事,若不是我和霍校尉謹慎,順着蛛絲馬跡繼續查探下去,恐怕也發現不了劉副將的罪狀。”
軍師感慨萬千地嘆了口氣,唏噓道:“沒想到,從前那把正直無私的劉副將,如今竟然也會爲了錢財富貴喪失本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