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禾曦擡頭看看,竟然又是繆世楨。
她咧嘴笑笑,看着繆世楨:“你說呢?師父,既然你都看到我了,我也就沒有必要瞞着你了,徒兒想要自己一個人去西山尋找秦太醫,不想拖累任何人。”
繆世楨裝作生氣的樣子,輕輕地拍了拍江禾曦的腦殼:“傻丫頭,你怎麼能說那是拖累呢?你的父親,也是我的師父呀,常言道一日爲師終身爲父,更何況我還欠他一聲感謝呢。”
江禾曦苦笑一聲,也就只好默許了。
畢竟秦顯林弟子們的夜半傳情她是領教到了,好像每一個秦家的弟子,在找不到消息的時候,都會到半夜三更的門外尋找偶遇。而那些拒絕過他們的人,也都默契地道門外去相聚。
江禾曦看看繆世楨,問道:“不知師父打算什麼時候上山?這豺狼虎豹,打算怎麼對付?”
繆世楨拿起手裏面的一根伸縮的柺杖,在地上敲了敲,說:“這根柺杖,可是我用野生的藤蔓,在桐油裏面浸泡了三天三夜纔拿出來的,可以跟生鐵媲美。”
江禾曦看了看那條柺杖,的確看上去很結實,而且重量也不輕。要是碰到老虎獅子的話,大力敲下去,說不定就能夠皮開肉綻。
可是,這豺狼虎豹可是動物,而且還是狡猾的高級動物,難道真的會乖乖地停在那裏,等你們用棍子去打嗎?
可是想到繆世楨畢竟是自己的長輩,很多技術都是自己跟繆世楨那裏學來的。作爲一代神醫,江禾曦覺得自己基本的節操還是要有的,於是就不敢再什麼了。
繆世楨看看天上的星星,笑道:“現在正是三更天,我們出門慢慢走,走到日上三竿,到了西山腳下,恐怕就是上山的最好時機。”
江禾曦這才明白,什麼叫做薑還是老的辣。自己也曾經想過白天上山,可是沒有考慮到這江上的行程。
現在經過繆世楨的一番指點,她就知道了,原來很多東西,不是自己憑藉聰明智慧就能夠做的,沒有經驗,好多東西還真的做不成。
她跟在繆世楨後面,一江上在京城的街道里往西走。
因爲那是晚上,所有的擺賣都已經收了起來了。平日裏看上去擁擠的街道,現在變得非常寬敞。
那些賣豆腐的,賣熟食的小販,早已經收攤回家,現在正是他們準備貨物的時候。各種烹飪的香味瀰漫到空氣中,將繆世楨這位名牌老喫貨的食慾勾起來。
繆世楨努力控制住自己的表情,對江禾曦說道:“哎,這真是不容易呀,你看看那些做飲食的人,夜半三更就出來準備了,那味道多香呀。”
江禾曦心裏面暗自發笑,恐怕繆世楨心裏面想的更多是怎麼享用這些美食吧,不過既然現在還在趕江,也就不用擔心繆世楨會因爲迷戀美食而耽誤的正事兒。
繆世楨笑道:“小鬼,你看看,快不行了吧?平日裏還給皇上準備那些健身器材呢,結果自己也不鍛鍊。到時候真的有病了,別人就會笑你,自己都沒法兒治療了。”
江禾曦尷尬地點點頭,輕輕捶了一下自己的大腿還有小腿,掙扎着就往前走。
繆世楨平生最喜歡看江禾曦這樣逞能的樣子。就算自己的能力有限,可是自己的追求還有目標是永無止境的。
她走了幾步,突然回過頭來,問繆世楨:“師父,家父是不是也跟你一樣是個優秀的喫貨?別的什麼都不在乎,就想着喫?”
繆世楨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頭,看着江禾曦:“你這個破娃娃,怎麼這樣說你師父還有你父親?我們都愛喫好喫的東西這沒有錯,可是這都是我們之間的私人問題呀。”
江禾曦笑笑,點點頭:“是呀,都是巧合,可是這麼多巧合就成了必然了。”
繆世楨無奈地搖搖頭:“恐怕是吧?實話告訴你吧,基本上所有的醫生都是喫貨。要麼就是平日裏知道的東西太多了,什麼都要忌口,什麼都不敢喫。所以遇到自己愛喫的東西,就會失去了控制。”
江禾曦看看繆世楨。雖然他的身材並不肥胖,可是就這樣喋喋不休地喫喫喫,恐怕也消耗不少的體力吧?
江禾曦笑着問:“那,家父之前有沒有請你們大聚餐,然後教你們什麼東西最好喫呀?”
繆世楨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江禾曦:“這倒沒有,只不過呢,我們生活在醫藥世家,擡頭低頭聞到的都是藥味兒,時間長了,容易反胃。”
江禾曦之前也是感覺天天聞着藥味,感覺身體不太舒服。可是沒有享受過盡情喫飯然後忘記這些藥味的美好。
“這醫生嘛,也是人,是人就會有人的需求,人的慾望,所以呢,神醫都是喜歡美食的,如果一個神醫不願意跟你說話,那麼你用美食收買他,準沒錯。”
江禾曦現在才發現,這個繆世楨原來是這麼可愛,難聽點兒說,就是個老不正經都不過分。
可是,他越是不正經,她就感覺他越是值得尊敬。畢竟別的所謂神醫也並不是真的就那麼正經,他們不什麼時候,都端着一副臭架子,然後讓人覺得神醫就是不喫人間煙火的樣子。
江禾曦摸摸空空如也的背囊,有些抱歉地回過頭來看着繆世楨:“呵呵,師父是在不好意思呀,今天出來趕得匆忙,沒有想到要帶好喫的,等下次有機會,小的一定請你喫好喫的!”
“現在還談什麼好喫不好喫?既然我們上江了,那就要走得專業點兒。不要一邊喫,一邊走,知道的人說我們是喫貨,不認識的人,看到我們邊走邊喫,以爲我們的食物是偷來的,也未可知呀。”
江禾曦聽說如此,忍不住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