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禾曦端上來一杯茶,對這個人說:“師父呀,你舉着牌子不累嗎?來來回回的,要不你找個地方好好休息一下吧?”
那個人搖搖頭,嘴脣已經乾裂得要命了,看着江禾曦說:“沒什麼,你們是普通人,又不能幫我伸冤。你們是城裏人,也不懂我們農村人的苦。”
說着,又是放下手裏面的牌子,繼續坐在原地伸冤。
皇上在車上小聲跟霍景琛議論:“這人好像不相信咱們呀,你看看,你有什麼辦法能讓他相信咱們呢?”
霍景琛吸了口氣,皺着眉頭說:“想要他相信我們,也並不困難,你看我的。”
說着,他就在車上找來一件上下都是泥土的鞋子自己穿上。然後伸出腳來,假裝詢問外面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爲什麼這麼吵。
江禾曦看到那雙不滿泥土的鞋子,馬上就知道應該怎麼做了,就對老人說:“老人家你誤會我們了,你看看我們的東家,可是這附近的農民,你看看他鞋子上面還有很多很多的泥巴呢。”
老農民看看這雙腳,好像不是剛纔的那一雙。
可是,剛纔是怎麼樣的,自己卻又真的忘記了。於是將信將疑地看着江禾曦說:“哦?既然如此,你應該知道三年前的種子冤案吧?”
江禾曦點點頭說:“就是三年前,出現了人們把谷種拿出來喫,然後那些商品糧給農民種田,弄得好多農民顆粒無收。”
老農點點頭,看着這個江禾曦,笑道:“這位姑娘真是口齒伶俐,然後見多識廣呀。”
江禾曦不以爲然,小聲偷笑道:“不過是隨便聽說的,還真的以爲我是農民了?”
霍景琛輕輕拍了一下江禾曦的肩膀,示意她要認真一點兒。
那個老農深惡痛絕地說:“就是那一次呀,發種子的時候,我已經知道那些種子是不能發芽的,可是官兵就硬生生要把那些種子給我們,然後我們就種了,結果後來那些種子……”
說着,眼淚就吧嗒吧嗒地流了下來。
因爲饑荒,自己的大兒子本來身體非常強壯的。可是後面因爲太過這些事情,竟然餓壞了,沒過半年,就一命嗚呼了。
江禾曦點點頭,說:“這樣的事情,不是應該由衙門來處置嗎?當年先皇說過的呀。”
那個老農無奈地搖搖頭,說:“不僅僅如此,我還聽說這些糧食種子,本來應該是我們農民自己保管的,可是呢,那一年剛好收成不這麼好,我們都說了沒有這麼多的糧食,還是被人收了谷中回去,當做糧食來充數。”
江禾曦看看這個老農,說着說着就老淚縱橫。
霍景琛問道:“那,後來的谷種,你們是哪裏來的?”
老農苦笑着說:“當然是官府借給我們的啦。”
霍景琛笑了笑,說:“那豈不是完美了?既然官府都給你們了,秋天種好了,還給他們,不就好了嗎?”
霍景琛搖搖頭,看着老農說:“這羣人都是飯桶嗎?難道都不知道應該怎麼樣處理的?”
江禾曦看看霍景琛,又看看皇上,笑着說:“恐怕是他們不知道吧,你們也先彆着急,以後一定會找到機會的。”
霍景琛看看這個老農,笑道:“老人家,你也別在這裏舉牌子了,你的冤情我們會幫你處理的,這些銀兩你拿回去,看看什麼時候方便就去買一些種子吧。”
那個老農搖搖頭,笑道:“你們不是欽差,你們不懂。他們爲什麼用糧食充當種子給我們呢?那就是因爲種子的價錢高,然後糧食的價錢低。”
霍景琛無奈地說:“這能夠變化多少呀?怎麼這麼一點兒東西他們都呀計較?”
皇上說:“這樣下去,真是禍國殃民,等朕出來,好好地教訓教訓他!”
老農顫抖地接過了他們送的銀兩,然後收起自己的旗子,然後就到地裏面看看到底有什麼東西可以用來挽救的。
江小七看看皇上,小聲道:“陛下,我看這件事情,就在於我們糧倉裏面沒有一個真正懂得種地的人,否則也不會出現把糧食當成種子這樣的荒誕局面。”
皇上點點頭,問道:“難道這城裏面就沒有農村人嗎?他們都是怎麼當差的?”
霍景琛無奈地對皇上說:“這就不由他們說了算了。好多鄉紳土豪,因爲利益的趨勢,什麼都敢做,不過要是這衙門裏面有一個專門種田的人,按照他的計劃或種或收,或者買賣,或者生產,這樣恐怕效率會更加高一點。”
江禾曦連忙插話道:“可不是嗎?恐怕是那些知識分子,看不慣農村裏面來的人,然後就專門給別人針對,然後他們自然就想要逃跑了。”
皇上點點頭,咬牙切齒地說:“別擔心,回頭我讓吏部發個文件,每個縣裏都要有一名以上當過農民的官人。否則這往後的日子沒有辦法結束了。”
江禾曦看看霍景琛,又看看皇上,兩個人都是一臉一本正經的樣子。
江禾曦拉着皇上的手,笑道:“要不,陛下您再到鎮上去走走,看看有沒有你能發現的寶貝呀。”
霍景琛點點頭,問道:“那你不需要照顧你奶奶嗎?”
江禾曦無奈地搖搖頭,這個照顧奶奶的事情當然很重要。可是想到如果不整頓這個對農業的研究,整個大梁都會陷入一種無知和恐慌當中去。
現在既然有了這樣的條件,就一定要將那些農民變得更加厲害一些,多多融入社會生活。也應該改變那些人的思想,不要看到農村人就想到排斥,畢竟大家都是一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