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們這次回孃家,也商議了一起回來,在來的路上,自然講起了賺錢的事情。
等江三姑知道江大姑和江二姑家裏賺了大量的銀子,帶回來一大堆的好貨,她別提多羨慕了。
可惜,機會只有一次。
江三姑只有一個獨生兒子,又不放心三姑父外出,這錢自然賺不了。
江禾曦給江三姑單獨送了一對銀胡蝶的耳環,又送了一塊布,做工精美的荷包,手帕給她,點心糖果等喫食,自也少不了。
總之,給江三姑塞了一大袋子,把江三姑和三姑父給弄得特別不好意思。
一家人正和和美美的說着話,忽然,屋子外面傳來了敲門聲。
杜大朗聲道,“誰啊?”
“禾曦,禾曦,開門,是我,我是你表姐迎春啊!”
屋子裏的衆人聽了這個話,瞬間僵硬了。
朱迎春自從去年跟着貨郎私奔,親戚朋友,就再也沒有提起過她。
江三姑夫妻兩人肯定時常想念女兒,但是想起朱迎春的所作所爲,兩人發了狠,也只當沒生養過這個女兒,從來沒有去看望過朱迎春。
轉眼,大半年就這麼過去了。
衆人完全沒想到,朱迎春竟還有臉找上門來。
江三姑沉默了一下,道,“別管那死丫頭,她既然不聽父母的話,那就讓她死在外面好了。”
屋子外面,一陣絕望的痛哭聲此時也傳了進來。
“娘,娘,我聽見你的聲音了,我都問過了,咱家附近的人說了,說你回孃家了,娘,娘啊,我可是你親閨女,你給我開門,你快給我開門啊。”
江二姑有些不喜的道,“別給她開門!開什麼開?那死丫頭自找的,臉面都丟盡了,還害得石頭和芸芸以後不好說親,要我說,就不該給她開門!她既然有膽跟男人私奔,那就別沒臉沒皮,又貼回孃家來。”
江禾曦點頭,對於這種腦殘的戀愛腦,她一向避着走。
這種人天大地大男人最大,她可以用最惡毒的方式對待她的親人,但是,對於那些對她不好的男人,她卻任由人家剝削磋磨,都毫不在意。
有那腦殘的,甚至拖着親戚朋友,讓大家一起跟着她犯賤,出錢出力,去養渣男一家子。
不過,江三姑到底是心軟的。
畢竟這是她的大女兒,從小捧在手心裏養大的。
她雖然說着強硬的話,但是聽着朱迎春的聲音,眼角卻有些溼潤了。
“開門,快開門,嗚嗚,你們必須給我開門,娘,大哥,二姑,外祖,嗚嗚嗚,你們可憐可憐我的孩子吧,嗚嗚嗚,我和我的孩子,就快餓死了。”
江禾曦看了江三姑的神色,嘆了口氣,到底讓杜大去把大門打開了。
在大門打開的剎那,一個瘦骨嶙峋的大肚子女人就出現在了衆人眼前。
只見眼前的女人,顴骨很高,下巴很尖,整個人看着,就剩下一個骨架子的模樣。
那一雙大腿,瘦弱得只有兩個細小的骨頭支撐着。
如果不是朱迎春的聲音,衆人根本不敢相信這就是年輕豐碩的少女朱迎春。
“迎春,你咋變成了這個樣子?”
“娘,嗚嗚嗚,餓,我餓!”,朱迎春的眼睛冒着綠光,看着一旁的餐桌上有點心,她一下撲過去,伸出雞爪子一樣的手,就抓住糕點往嘴巴里塞。
她一塊糕點還沒咬下去,下一塊就往嘴巴里塞。
“小心點,慢點,有糕點的,還有啊!”
那桌子上的那一袋,是江禾曦給江三姑準備的,朱迎春把糕點抓住,一路瘋狂往嘴巴里塞着,即使吞嚥困難了,還是不斷往嘴巴里塞。
江三姑忙給她端來一杯水,好歹讓她不至於哽死了。
而江三姑掀開朱迎春袖口的時候,看着那青青紫紫,細小得只剩下骨架子的手腕,眼淚再也忍不住,一下掉落了下來。
“這,這,這……都是什麼人家啊!嗚嗚嗚,他們是不是打你了?是不是不給你飯喫?怎麼能這樣?他們怎麼能這樣?”
一旁,江奶奶是個心疼朱迎春的,見朱迎春餓成這樣,忙帶着杜大的媳婦進了廚房,在廚房裏打了兩個雞蛋蒸了蛋羹,又把剩菜剩飯熱上,給朱迎春端了出來。
朱迎春見了飯菜,一下就撲了過去,開始大口的啃着。
這一喫,就沒停下來過,直把蒸蛋和剩菜剩飯,全部給吃了個一乾二淨,這才把衆人拉開。
衆人之所以不讓她吃了,主要是擔心她撐破了肚皮。
在拉開朱迎春的這個過程,朱迎春喫痛,一張臉變得苦哈哈的。
江三姑見勢頭不好,立即拉着朱迎春過去查看,等看見朱迎春手臂上的情況以後,等看見朱迎春身子上的傷勢以後,她的臉色都是慘白的。
“誰打的?誰打的?”
朱迎春只是垂着頭一句話不說。
朱迎春的這個模樣讓江三姑越發的生氣了。
江三姑眼淚直往下掉落,喃喃道,“我和你爹把你當做手心裏的寶貝,捨不得打捨不得罵,現在到了別人家裏,你竟被人磋磨這樣,嗚嗚嗚,嗚嗚嗚……”
江三姑再也忍不住,抱頭痛哭了起來。
外間,朱姑父聽見江三姑的哭泣聲,臉色也很是不好看。
這是他們從小寵愛到大的孩子啊,這是他們的掌心寶啊,現在到了別人家,卻被棄若敝屣,當做豬狗牲口畜生一樣對待,想打就打,想罵就罵。
一旁,大姑和二姑忍不住,也走進了屏風的後面。
等看見朱迎春露出來的皮膚,臉色都變得分外的難看了起來。
“是那個小貨郎打的?還是他娘揍的?還是誰?快說出來,咱們江家人可不少,大傢伙一起去幫你討回個公道。”
她仍舊一聲不吭。
江二姑道,“你要是再不說,別怪我們去把那秦老三一家子,全家都給狠狠的揍一頓。”
這麼一說,朱迎春終於能說話了。
她聲音如蚊蠅,怯生生的道,“二姑,別……你們別去!”
“那到底是誰打的?”
“是……是秦老三!”
江三姑在一旁聽得心如刀割,道,“你……你這個傻子……迎春,這就是拋棄爹孃兄妹去跟着的男人!你怎麼這麼傻啊?”
“迎春啊,既然日子過不下去,那就別回去了,和那個秦老三,以後就斷了吧,等以後,娘給你找一門好親事。”
朱迎春垂着腦袋不說話,眼淚一滴一滴,不斷往下掉落,那臉蛋瘦得比巴掌還小。
“迎春,你倒是說話啊,你到底是個什麼想法?你要是願意和那個男人斷掉,娘就接你回家,你要是不願意,你……你……你就走吧,以後即使要死,也死在外面,就別回家了,別回來找我和你爹了。”
江三姑一邊說着話,眼淚一邊往下掉落。
朱迎春埋着腦袋,還是不說話。
一旁,江禾曦等人看得都着急得不行。
這被人欺負了,到底是個什麼章程,倒是拿出來啊。
就朱迎春,只知道哭,一直哭。
族人要去幫她討回公道,她立馬又攔住。
真是跟爛泥扶不上牆似的,看得衆人生氣。
江禾曦見這個情形,搖了搖走,率先走了。
最終,江三姑和朱姑父,還是把朱迎春帶着回家去了。
江二姑和江大姑在一旁直搖頭。
江二姑等江三姑帶着人走了以後,道,“就這麼一個破玩意,倒是當死在外頭倒是好了,這現在帶回去,只怕以後還有得鬧騰。”
…
話說朱迎春跟着江三姑回去以後,江三姑到底憐惜她,覺得是親生的女兒,自己心疼。
便每日把家裏的好東西都做給了江三姑喫。
在江三姑的照料下,這原本只剩下一個骨頭架子的朱迎春,身子骨這才漸漸好了起來。
等養了大半個月,這一天,江三姑想着家裏的肉都喫完了,剛好手裏有幾個錢,便打算去買點肉回來給朱迎春喫。
芸芸聽了這話,也要跟着江三姑趕集,江三姑想了一下,只能答應下來。
於是,這家裏就只剩下朱迎春了。
朱姑父外出去給人做法去了,石頭則去讀書去了。
江三姑出門的時候,語氣殷切的道,“迎春啊,娘去鎮子上給你買肉喫去了,你在家裏把門戶關好,別給陌生人開門啊,娘很快就回來了。”
“娘,我知道了。”
江三姑這次滿意走了。
結果等她趕集回來,她瞪大眼睛,臉色都變了。
只見朱家的門戶大敞開着,屋子裏被人翻得亂七八糟,再看擺在明面的值錢東西?竟一樣也沒了。
“迎春,迎春,嗚,我的兒啊,迎春啊!”
江三姑對着屋子喊了一圈,臉色嚇得沒了血色。
芸芸是個乖巧懂事的女孩兒,見了家裏這般情況,忙去村裏喊了鄰居。
結果等詢問了鄰居以後,鄰居道,“你們家迎春沒事,咱們在山坡幹活的時候,剛好看見迎春帶着她男人,已經男人的幾個兄弟,扛着糧食走山路呢,迎春樂滋滋走在那秦老三身邊,哪裏有啥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