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江氏一族點了香,沐浴更衣以後,這聖旨,也開始宣讀了。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今冊封江氏禾曦爲芳和縣主,特賞賜榆州和慶州爲其封地,欽此。縣主,請接聖旨吧。”
雖然早有預料,但是,在接到被冊封爲縣主的冊封,一時,江禾曦還是激動不已。
更爲激動的,是江氏族人。
江二爺爺忍不住喃喃道,“太好了,太好了,我們江家,終於又是官宦之家了啊,我們江氏子弟,沒有給祖先丟臉。”
江里正的神色,更是變得激動不已,他的眸子裏,甚至有隱隱的淚光在打轉。
接了聖旨以後,林永剛等人,被安排在將軍府的客服,而另外一邊,安王派來的內府大臣謝向忠,也單獨求見了江禾曦。
見到江禾曦,謝向忠也是有些詫異的,這麼年輕的一個小丫頭,竟就是掌握大殺器神雷配方的追風族長?
可惜了,這是一個女子。
不過,也幸虧了,這是一個女子。
如果此女嫁給王爺,這北地四境,何愁不是王爺囊中之物?又何愁王爺無法登頂那個位置?
心裏盤算着,謝向忠越發對江禾曦恭敬了。
“見過縣主。”
“謝大人客氣了,還請上座。”
謝向忠坐在一旁,江禾曦讓下人上了茶盞,開門見山道,“不知道王爺派人謝大人前來,可是有什麼要事?”
雖然現在江禾曦拿下了兩座城池,但是,他們和王府,勢必要相互進退,防着遼人。
“回縣主,王爺派臣來,是向縣主求娶的,王爺願以王妃之位,以及王爺以後的富貴聘之。”
江禾曦聽了這話,愣了一下,垂下眼簾,眸子變得幽深起來。
權衡了一下利弊,江禾曦道,“婚姻大事,關乎甚大,且容本縣主考慮一番。”
“這是應該的,應該的,縣主且好好考慮,這是我們王爺的親筆信,以及王爺特意送給縣主的禮物,還請縣主過目。”
江禾曦微微頷首,一旁的下人便過去把禮物清單和安王的親筆書信收下了。
等謝向忠離開以後,看着安王府送來的金銀財寶,綾羅綢緞,一旁,江氏族人的都不免瞪大了眼睛。
江二爺爺道,“這麼多的好東西呢,還是我們小時候,才見過了。這麼多年過去了,我們哪裏見過這麼多的財富啊。”
江里正道,“最爲有誠意的,還是禾曦被冊封縣主一事,有了縣主和封地的冊封,我們一族,就不再是亂臣賊子,我們也是正經的官宦之家啊。”
稍後,林永剛也給江禾曦送來了皇帝的賞賜。
這些賞賜,除了各種名貴的衣料,藥材,瓷器以外,還有一面鏡子和一盒子的首飾。
林永剛道,“縣主,這是陛下特意點名,要親手面見縣主以後,交給縣主的鏡子和首飾,還請縣主清點。”
“謝主隆恩,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林永剛便道,“縣主一個豆蔻年華的少女,在這苦寒之地駐守,當真是太過辛苦了,陛下的意思,只要縣主願意,陛下給縣主在京裏賞了一套房子,縣主可以在京城和貴女們走馬觀花,參加各種宴會,倒是能好不快活呢,不比在這苦寒之地受苦來得強?陛下是最爲關心縣主的,把縣主當小輩關懷,縣主不放好好的考慮考慮陛下的提議。”
江禾曦心裏一凜,面上不顯,只面無表情的道,“臣女多謝陛下厚愛!”
林永剛見江禾曦不如想象中那樣答應下來,面上的表情就冷淡了不少。
連帶的,整個人的臉色都帶了幾分陰沉。
“縣主,且好好照照陛下賞賜你的梳妝鏡,老朽先告辭。”
等林永剛走後,一旁,紅袖低聲道,“縣主,這林大人這番話,是何意?陛下要調遣您到京城去嗎?陛下好像還要賞賜您宅子?聽說京城很大很漂亮,特別繁華,而且,再也不用擔心遼人入侵了,郡主,你爲何不直接答應林大人的提議?”
江禾曦嗤笑了一聲,道,“陛下賞賜我鏡子和首飾,是暗示我,作爲一個女子,最好安分守己,像普通女子一樣,每次梳妝打扮,嫺熟貞靜,而不是做一個女將軍,而陛下許諾厚賞,同時也是想我交出神雷配方。”
但是,一旦交出神雷配方,作爲一個當權者,只怕就要把她這個唯一知情者滅口了。
畢竟,只有死人,才能完完整整的,保證祕密不泄露。
一旁,紅袖和大丫嚇得都臉色慘白起來,道,“縣主,如果我們不依着陛下所言,陛下會不會生氣?會不會下聖旨懲罰我們?”
江禾曦淡淡的道,“只要遼人一日不滅,我們的安危,便一日不成問題。”
她唯一需要預防的,還是神雷營的安全問題。
相信在接下來的時間,各方勢力都會派人來到榆州,想要弄到神雷配方。
另外一邊,江氏的各房,在江禾曦被冊封縣主以後,卻並沒有那麼高興。
遠在慶州的江大嬸對着江大叔道,“大郎,我們也立下了這般大的功勞啊,爲何這冊封,就沒有我們的事情?爲何享受榮譽的,只有禾曦一人?這,這……可不公平。”
江大叔聽了這話,臉色有些不好看,他瞪了江大嬸一眼,道,“都是一家子的親戚,禾曦即便得了賞賜,肯定也會把賞賜分給大夥的。”
江大嬸還是有些不高興,道,“大郎,你不爲了別的,也要爲我們的五個兒子考慮。即便得了那些財物,又能如何?咱們家到底沒有正經的官身,孩子們說親,到底差了許多。”
“行了,別說了,以前我們家就是泥腿子,說這些作甚?孩子們的親事,只要女方人品端正,過得去就好。”
說完話,也不待江大嬸說話,他轉頭就走了。
事實上,這樣的對話,在江家二房也出現了。
在江里正家裏,江大軍的媳婦更是很不高興的埋怨了一陣。
“這天下是大家一起打下來的,她一個女子要那麼大的名頭作甚?這以後,還不知道便宜哪個外人呢?大軍哥,你不爲別的,也要爲我們的孩子們想想,等回頭,你和爹好好說一說吧,再怎麼,也得求個朝廷封賞的官職啊。”
“行了,別說了。這外面的事情,自有爺們操心,家裏頭的女人,頭髮長見識短,沒事別多嘴。”
…
江禾曦家裏,江奶奶是做夢也沒想到,他們家竟有這般風光的一日。
是的,風光。
現在的日子,可真是太風光了啊。
縣主!
她的孫女,可是冊封做了縣主呢,這以後,她就是縣主的祖母,該得多麼的風光啊。
現在,她也是有人服侍的老封君了,這日子過得,簡直跟做夢一樣。
而就在這時,江奶奶身邊服侍的丫鬟道,“老太太,外間有人來通報,說是您的外孫女前來看望您了。”
“我的外孫女?是哪個外孫女?”
怎麼不直接進來?
江奶奶有些疑惑。
而此時,下人道,“老太太,外間的人說,她是您最疼愛的外孫女,名喚迎春!”
聽見“迎春”這個名字,江奶奶下意識露出了複雜的神色來。
原來,這來人不是別人,竟是當初跟着貨郎私奔的朱迎春。
也就是江三姑的大女兒。
江三姑當初幫着朱迎春定了一門親事,但是,由於朱迎春私下被貨郎勾搭走了,還捲走家中財物,連累得江三姑一家子連日子都過不下去。
等江家人去接朱迎春的時候,朱迎春寧可和母家斷絕關係,也不願意跟着家人回去,這件事也讓江三姑夫妻兩人傷透了心。
如今過去了兩年,倒是沒想到,這朱迎春,竟再次找上了門來。
到底是從小捧在手心裏心疼長大的孩子,江奶奶嘆了口氣,道,“讓她進來吧。”
下人走出將軍府的大門,很快就把一個骨瘦如柴,穿着打滿補丁的女人帶到了江奶奶跟前。
江奶奶看着眼前的女人,幾乎有些認不出來。
“你……你是迎春?”
朱迎春現在的情形,看着實在有些不好,她瘦弱到了極致,好像一陣風就能吹走,以前曾經豐碩的身材,現在瘦弱得好像一根竹竿一樣。
她的衣服洗得發白,上面大大小小,密密麻麻,都是補丁。
在江奶奶身邊服侍的僕從,都比朱迎春看着富貴百倍。
而走進將軍府的朱迎春,一剎那就忍不住流淚了。
朱迎春嚶嚶的道,“外祖,嗚嗚嗚,是我,我是迎春啊,嗚嗚嗚,你們都走了,你們留下我一人,嗚嗚嗚,我,我好想你們啊。”
在沒有了人給她兜底以後,她的惡果終於來了,看着眼前被人踐踏得比流民還不如的孫女,江奶奶再也忍不住,掉下眼淚來。
“迎春,你……你……你怎麼變成這樣了?來人,送一些喫食上來。”
僕從快速送來一大堆的糕點,一旁,朱迎春也不待人招呼她,她立即就撲了過來,抓起那精緻的點心,就往嘴巴里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