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
“會想盡辦法去死,”先生道:“喫安眠藥,或者走到馬路中間,又或者其他的方式,快速結束掉痛苦。”
時繁星冷靜地分析着:“小豪一直在福利院,不可能弄到安眠藥,這裏地處偏僻,路上的車也不多,所以也不太可能……還有什麼其他的嗎?”
“我想想……”
電話裏只能傳來他越來越激動的呼吸聲。
“先生……”
“嗯,我在。”
“你的聲音怎麼了?”
“沒事,就是剛剛試着模擬了一下,如果你離開我了,我會想要怎麼做,所以……有點抑制不住情緒。”先生深吸了一口氣,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繁星,福利院附近有水塘嗎?”
水塘?
院長立刻應了一聲:“有的!往東走,不遠處就又一條小河!”
先生似乎聽到了院長的話,語氣中又微微的哭腔:“去那裏找找吧,要快!”
沈如意幾乎是拔腿就跑,院長和時繁星緊隨其後。
院長上了年紀,跑不快,時繁星身上還有傷,而且她的肺切除過一部分,不能太劇烈運動,不然呼吸會跟不上。
“小豪,小豪!!!”
遠處傳來沈如意激動的驚叫。
時繁星跟院長對視了一眼,一刻都不敢耽誤,趕緊跑了過去。
不遠處,沈如意渾身都溼漉漉的跪坐在地上,小豪就躺在她身邊的草地上,一動不動。
沈如意慌的不知道怎麼辦纔好:“繁星……小豪他好像……不動了……”
時繁星在小豪身邊蹲下,用手探了探他的鼻息,還有微弱的呼吸。
“哦,好!”
“打急救電話,立刻!”
“好好好,我這就打!”
她把雙手疊放在一起,放在小豪小小的胸膛上,一下又一下的按壓。
院長在旁邊掉眼淚:“天爺呀,這孩子居然真的……他才五歲啊!”
“噗——咳咳咳咳咳……”小豪突然突出一口水來,開始劇烈的咳嗽。
“醒了,醒了!!!”
小豪緊緊閉着的雙眼微微顫了顫,緩緩張開。
看到時繁星的那一秒,瞬間蓄滿了水霧:“阿姨……”
小豪的年歲跟小陽差不多,而且都是一樣的乖巧懂事,也一樣命途多舛,聽到他微微發乾的聲音那一剎那,時繁星感覺心都被擊中了一下。
她小心翼翼的把小豪抱在懷裏,用衣袖幫他擦去臉上的水澤,溫聲哄着:“阿姨來了,不要怕,好嗎?”
小豪在福利院住了有一陣子了,頭髮都長長了一些,被水粘在一起,貼在臉上,被時繁星剛剛擦乾的小臉兒很快就被水澤浸潤,此時卻已經分不清到底是河水還是淚水了。
孩子的臉色很蒼白,看上去比上次見面的時候瘦了好大一圈,眼底也有疲憊的烏青,早已經不是原先那個乖乖在醫院門口等媽媽的小可愛。
他臉上的笑容消失了。
連帶着他的朝氣,他的靈氣,都隨着母親的離開而消失殆盡。
或許是當了母親的關係,時繁星只覺得心疼的不得了,緊緊摟着他,小聲跟他交談:“阿姨先帶你去換一身衣服好嗎?身上溼漉漉的容易感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