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神類的疾病在臨牀上的表現很複雜，雙向情感障礙並不是我們通俗意義上理解的精神病，它更爲特殊一些。而且封總，在你剛剛所做的選擇中，描繪給我的是一副平靜祥和的畫卷，這跟車禍的場景似乎有些不一樣。”
封雲霆點了點頭：“今天我去了墓園，祭拜我的父母。害死他們的兇手，在三年多以前就已經得到了法律的審判。”
“所以，這件事並不是你現在的心結。”徐醫生道：“在你剛剛的選擇中，我看到了一幅畫，靜謐的黑夜，繁星點點，你跟你深愛的女人站在一棵巨大的花樹下，拍下了一張照片，在拍照片的那一刻，你覺得很幸福。”
封雲霆聽得有些煩躁：“這跟我的病有關係嗎？”
“有的，”徐醫生道：“封總，解鈴還須繫鈴人，你的心結，恐怕還需要照片上站在你身旁的那位女士才能解開。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現在對於她的看法很矛盾，愛，卻又牴觸愛。正是因爲這樣的矛盾，纔會讓你的心結難以打開。”
封雲霆長長吐出一口氣，語氣已經十分疲憊：“我現在只想恢復平靜而已，我真的很累。”
“想要恢復平靜，最好先弄清楚自己的心。到底是愛，還是放棄。不管你做了任何決定，心裏不再有矛盾，就能心思開闊，情緒順暢了。封總，你不如先好好的問問自己，你還愛她嗎？”
愛究竟是什麼？
腦海裏，彷彿有一個聲音閃過——
“愛，就像是想要伸出去碰觸，但是卻又收回的手。”
徐醫生問了一句：“什麼？”
“沒關係，有時候人就是這樣，突然會忘記一件事，但是之後說不定某一天又會突然想起來。一切隨緣，或許能輕鬆一些。”
封雲霆輕笑：“不知道的還以爲您是哪個世外高人。”
“心理學的確是一門很玄妙的學科，封總，上一個醫生給你開的藥其實是對症的，你還是要繼續喫，還有我剛纔問你的問題，你最近也好好想一想，給自己拿定一個主意。”
他點頭：“好。”
徐醫生走後，他洗了個澡，吞下了最高劑量的安眠藥，這是他一個星期以來第一次睡着。
他做了個夢，夢裏的場景，就是今天發生的事。
騎着黑色摩托車的，不是陸廷，是他。
時繁星穿着一件米白色的連衣裙，上面繡着淺紫色的碎花，頭髮披散下來垂在腰際，跟她二十歲的時候一模一樣。
她乖巧地在別墅門口等着，見他來了，有些驚喜，卻又鬧起了小脾氣：“怎麼這麼晚纔來？我等了好久。”
他停下車，把頭盔給她戴上：“走，我帶你去看一棵樹。”
“樹有什麼好看的啊。”
“你去了就知道，很美很美。”
是真的很美。
像是粉白色的雲霞，飄浮在空中。
微風吹拂着花瓣飄落，在地上鋪成了一片帶着淡香的繽紛花海。
“好美啊……”她看的呆了，拿出手機晃了晃：“我們拍張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