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手。
雲臺山山頂是一片不大的空地,零零星星有幾棵樹,樹下都是雜草,腳下的地也幾乎都是砂石,土壤只有很少很少的一點點。
石子銳利,沒多久她的手指就磨出了血泡。
陸廷伸手拉住她:“時繁星,你能不能告訴我,你到底在做什麼?”
“我……我在找一個地方。”
“找什麼地方?”
“我也不知道……”時繁星頹然地擡起頭,望了望四周:“我記得這裏以前有一顆大樹的,就在這個位置,怎麼沒有了呢?”
“誰知道呢,山頂風大,說不定被風颳斷了。”
她有些失落:“……這樣嗎?”
陸廷終於忍不住了,拉着她的手腕把人給提了起來:“你能不能告訴我你到底要做什麼?你說一聲,我幫你做,你看看你的手,你可是個設計師!你的絕活是手繪!你手繪的精確度跟電腦比也不遑多讓,可是你現在在做什麼?爲了一個破盒子,連你這雙手也不要了是嗎?!那個盒子裏到底裝的是什麼啊,讓你這麼不顧一切?”
“……”
“不就是你那個先生的遺物?我倒要看看,能有多寶貴!”
說着,陸廷直接徒手拆掉了盒子外面的包裝,可是眼前的東西卻讓他霎時間愣在原地。
長方形的,黑色的……骨灰盒。
“這是……先生?”
時繁星搖了搖頭,回過神來:“不是,先生去世之後我去了國外,他最後是火葬還是土葬,葬在了哪裏,我都不知道。”
時繁星苦笑。
她何嘗不想知道?
至少這樣,她還能去祭拜一下,就算是一個小小的墳冢,一個石碑,也總是他存在過的證據。
可是邢叔告訴她:“他原本可以擁有美好的前程,爲了你,全都葬送了,連他自己也葬送了,你要是還有點良心,就不用再回來煩他,讓他死後也不得安寧!”
再後來,她嘗試過再聯繫邢老爺子,可是全無迴音。
聯繫郭慶安,郭慶安也只是那一句話:“你還是不知道比較好,在國外好好過自己的日子,不要回來了。”
她也知道。
邢老爺子是先生的恩人,對他寄予厚望,此時,恐怕已經是對自己恨之入骨。
不讓自己回國,已經是最大的仁慈。
陸廷見她沒說話,嘆了口氣:“當我沒問。你要在這裏挖個坑是嗎?你讓開,我來。”
陸廷把她扶到一邊平整一些的地方安頓好,然後找了個堅硬點的樹枝,在她剛剛的基礎上接着往下挖。
可是心裏卻一直盤旋着一個疑問。
這個骨灰盒不是先生的,那是誰的?
數了數她身邊,父親去世好多年了,母親健在,兩個孩子也都好好的,那還有誰能讓她像是丟了魂兒一樣?
他偏頭去看,只見時繁星又走回了骨灰盒旁邊,蹲下來,在上面輕輕親吻了一下,良久,才戀戀不捨的擡起頭。
她似乎在說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