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又要趕我走了,是不是?”時繁星瞭然的接了他後半句話,從神情到語氣都自然無比。
她在水氣氤氳的浴室裏待了這麼久,又一直忙前忙後的幫封雲霆洗澡,面上已然浮起紅暈,瞧着就紅撲撲的,再配上溼潤的眼睛,讓人根本就說不出拒絕的話。
封雲霆剛硬了不到十分鐘的心再度不聽使喚的奔着時繁星的方向而去,他長長的嘆出一口氣,擡手捂住眼說:“我累了。”
他已經受過一次慘痛至極的教訓,這雙幾近殘廢的腿就無時無刻的不在提醒他,時繁星根本不愛他,就算是偶爾展現出溫柔,也不過是因爲一時興起罷了。
是的,在現在的封雲霆看來,他只是時繁星想愛就愛,不想愛就丟開的玩具而已,召之即來,揮之即去,但玩具也有心,受傷後是會痛的。
時繁星再度抿緊了脣,潔白的牙齒陷進柔軟的脣瓣中,直到周遭血色褪盡,纔將兩縷被汗水打溼的頭髮攏到耳後說:“你放心,我只是要送你回臥室,醫生說了,你現在能不下地就不下地。”
話音落下,她幫封雲霆拆掉保鮮膜,又將浴巾裹在他身上吸乾剩餘水分,然後就跟擡重物似的,喊着一二三的號子,扶着他站了起來。
封雲霆穿着防滑拖鞋,可身體仍舊是不受控制的搖晃了一瞬,讓原本想要逞強的他,不得不扶住了時繁星的肩膀,那麼單薄的肩膀,支撐起他的重量來卻是心甘情願,還能順勢扶着他繼續往外走。
她已經仔細觀察過,封雲霆的輪椅是電動輪椅,操作起來方便,但有些細緻零件並不防水。
封雲霆對時繁星的沒話找話選擇無視,他方纔差一點就像以前熱戀時那樣,對她說的每一句有意無意的話都做迴應,直到即將開口時,終於用莫大的意志力制止了自己的衝動。
一言不發的坐上輪椅,回到臥室,他頭也不回的對時繁星說:“現在你可以放心了吧。”
時繁星看着他緩和了許多的臉色與恢復了乾爽狀態的皮膚,心說放心是放心了,不過現在還不是離開的時候,她認真道:“做事必須有始有終,我來都來了,等你上牀躺好再走也來得及。”
這話說完,她立刻感到一陣彆扭,心想這怎麼說的跟把封雲霆當成事來對待似的,幸好他心不在焉的沒在聽,而是把目光落在了牀頭櫃上——
昨天晚上,那裏還放着一張被他隨身攜帶,用來度過艱難時光的拍立得照片,現在沒了。
他的書房裏,是不準傭人進來的,連林伯也沒有。
拿走那張照片的人,不言而喻。
他轉過頭,對上她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