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個聲音後,陳子佩只感覺眼前一黑。
卻猛地擡頭,看向了聲音的來源處。
那顆因“犯了衆怒”而彷徨的心,瞬間恢復平靜。
一種叫做幸福的暖流,呼嘯着把她衝到了安全的港灣。
“他當着全村人的面,說我是他老婆。他還沒死之前,我在家乖乖等着就好。”
“你這樣說,九泉之下的爸媽聽後,會擔心你的。”
“可我絕不會丟下你,獨自面對困難。”
陳子佩下意識的想到這兒時,眼前的黑暗,漸漸的散去。
看到了李東方。
李家村的村民們,和張元魁等人,也都在怔怔的看着他。
李東方滿頭大汗,臉色很是蒼白,襯衣敞開着,不怎麼健碩的胸膛,劇烈起伏着;兩條腿因玩了命的蹬車子,不由自主的哆嗦着,背上還揹着個大包。
就算是瞎子,也能一眼看出李東方,他向這邊趕來時,幾乎跑炸了肺。
沒誰說話。
就連剛纔還囂張,惡毒無比的連芳,都沒敢亂說話。
她想到了那天在街口,李東方一半頭磚,狠狠砸向梁達的那一幕。
而村民們保持安靜——
純粹是某種本能,讓人們在“有錢人”面前,總是會覺得自己低他一等。
李東方走了過來。
他擡手先後從大春,麻花等人的肩膀上,輕拍了下。
這意思——
大家懂!
無非是李東方感謝,他不在家時,大春等人能幫他保護陳子佩:“你們當前所做的,我都看在眼裏,記在心裏了。”
大春父子憨笑。
三叉和麻花,則是渾身充滿了力氣,滿臉都是這意思:“李少,只要你吼一嗓子,我現在就爲去你殺人放火!”
李東方摘下背上的揹包,遞給了陳子佩:“你回家。”
陳子佩接過了揹包,可卻垂首站在那兒,一動不動。
李東方皺眉:“咋,我說話不好使了?”
陳子佩——
受氣小媳婦那樣,乖乖的轉身回家,關上了柴門,卻從門縫裏往外看。
李東方深吸了口氣,轉身看向了連芳。
連芳下意識的後退——
站在不遠處的李建國,則邁步向這邊走來。
老村長也清醒了過來,張嘴:“東方!”
不等老村長再說什麼,現場所有人都看到,盯着連芳的李東方,臉上迅速浮上了諂媚的笑,更是明顯的彎下了腰板。
糙!
我還以爲,他要像那天那樣,當衆毆打罵陳子佩的連芳呢。
搞了半天,是要討好人家。
沒出息的慫貨!
老婆都被人欺負成這樣子了,卻連點男人該有的擔當,都沒有。
這樣的慫貨,就算再有錢,那又怎麼樣!?
現場很多人,心裏都這樣想。
看到李東方後,囂張氣焰立即熄滅的連芳,更是在瞬間昂首挺胸,停止了後退。
快要走到她身邊的李建國,也停住了腳步。
老村長心裏嘆了口氣。
卻又覺得,李東方這樣最好;看來那天訓他“臥薪嚐膽”的話,他都聽進去了。
她只有欣慰:“可不能讓東方,爲了我就和人打架。反正連芳再怎麼罵我,我也不會少點什麼。”
別人怎麼想的——
李東方毫不在意!
“連芳,剛纔我聽到你罵我媳婦,是個掃把星了。”
他滿臉笑容,走向連芳時背後的左手,拿走了麻花手裏的螺絲刀。
麻花——
擡手撓了撓後腦勺,心想:“李少拿走我的螺絲刀,就是怕狗子兩口子,繼續蠱惑麻袋等人鬧事,用來自保的。”
“我就是罵你老婆是個掃把星了,那又怎麼樣?”
連芳雙手環抱,滿臉惡毒的冷笑:“我不但罵她是個掃把星,我還對老村長說!除非你老婆去陪梁少睡覺,我才肯賞李家村數百號壯勞力,一碗飯喫呢!咋!你個小碧陽的,敢。”
她剛說到這個敢字!!
滿臉諂媚的笑容,已經走到她面前的李東方,右手忽然擡起,一把抓住了她的頭髮。
就在李東方猛地出手時,滿臉的諂媚,已經被猙獰的兇殘所代替!
啊——
被突然抓住頭髮的連芳,剛發出一聲驚叫。
現場所有人還沒反應過來時,李東方已經拽着她的腦袋,狠狠撞向了街道南邊,某戶村民的土坯房子後牆上!
duang——
連芳的腦袋,重重撞在了土坯牆壁上,竟然發出了敲鼓般的悶響。
現場所有人——
duang!!
臉色猙獰的李東方,繼續抓着連芳的頭髮,把她的腦袋,往土牆上狠撞!
這年頭,除了用來當做村部的,早年間的地主留下的房子;李家村也就李建國家,是磚瓦房了。
如果前面這戶村民的房子,也是紅磚後牆,連芳的腦袋,估計早就被撞開瓢了。
老村長——
最先清醒,嚇得魂飛魄散,嘶吼:“李東方!你他嘛的給老子住手!”
隨着老村長的怒吼,李建國這才清醒。
他猛地撲過來,眼珠子幾乎要瞪出眼眶:“我草擬嘛的!”
李建國猛地撲過來後,掄起右拳,就狠狠砸向李東方。
李東方避不開——
他也沒打算避!
他只是及時歪頭,躲開了李建國的拳頭。
李建國的拳頭,重重砸在李東方的肩膀上後,左手立即抓住了他的脖子。
右拳——
李建國的右拳,正要一拳把李東方的鼻子打塌時,突覺胸口劇痛!
他下意識的低頭看去——
老村長變了聲的嘶吼:“殺人啦!你們這些狗東西,咋就還站着呢!?”
就在李建國要一拳,打趴李東方的鼻子時,他從麻花手裏拿來的梅花螺絲刀,狠狠捅在了李建國的胸口。
螺絲刀的名字裏,帶着一個“刀”字,但終究不是真正的刀。
如果是真正的刀——
李東方全力刺出的這一下,肯定能捅進李建國的胸膛裏。
可饒是如此,螺絲刀還是刺破了李建國的衣服,和皮膚,刺在了保護心臟的一根胸骨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