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老頭走過來後，秦明秀立即收斂私心雜念，笑盈盈的站起來，趕緊散煙。
老頭笑眯眯的接過香菸。
秦明秀又拿出火機，雙手捧着湊了過去。
別看秦明秀在縣醫院時，不苟言笑特嚴肅的樣子，其實那都是裝的。
她本身就是個活潑好動的性子。
以前是爲了往上爬，必須得保持該有的威嚴。
現在——
她“無官一身輕”，當然沒必要再板着個臉的，裝威武了。
笑眯眯的老頭，抽了口煙，才擡手張開嘴，指了兩下。
秦明秀愣了下，明白了。
這個看上去至少七十歲，卻紅光滿面的老頭，是個啞巴。
秦明秀也沒在意，轉身要走時，才發現老頭用詢問她是誰的眼神，看着她。
“哦，我是李東方的女朋友。”
秦明秀隨口表明身份後，又想到很多啞巴都是聾人，大聲重複：“我是東方家的！老婆！小老婆！”
農村老一輩的，在稱呼外來媳婦時，基本都會稱呼“狗子家，存糧家”之類的。
和古代的“劉氏，王氏”的意思一樣。
老頭點頭表示他不聾——
卻在秦明秀有些尷尬時，依舊笑眯眯的樣子，盯着她的臉看。
秦明秀被他看的心裏發毛，訕笑了下，說了句還忙，轉身就走。
心中還想：“奇怪，他的笑容，他看我的眼神，怎麼都透着莫名其妙的詭異？”
秦明秀在做什麼——
李東方不知道。
他找到老村長，把秦明秀要“報恩”的事，簡單說了一遍。
“那個壞娘們，所謀不淺啊。”
老村長皺着眉頭，小聲說：“翠花那個頭髮長的，被她略施手段，就給哄的團團轉。哼。”
“放心，我掏錢。而且，我們是不會讓他知道老八叔的。”
李東方安慰了老村長一句，急匆匆回到了廠子裏。
林翠花正帶着幾個婦女，在廠子裏幫李東方和她家的人，安排臨時住處。
她笑的合不攏嘴：“大牛家，誰能想到李總會有這麼好的豔福啊。嘖嘖，水靈靈的小娘們，就自個投懷送抱。拿鞭子抽，都抽不走。俺家大春，要是有李總一半的豔福，俺就心滿意足了。”
她的話音未落，背後傳來李東方的冷笑：“林主任。你覺得那個水靈靈的小娘們，來到咱們公司後，副總還有大春的事嗎？”
林翠花——
李東方也不等她說什麼，走進辦公室，咣的關上了房門。
他當然不會因爲秦明秀的加入，就撤掉大春的副總職務。
他這樣說，就是在敲打林翠花。
讓她明白貪小便宜，會喫大虧的！
不過李東方可沒意識到，一座新的大瓦房在林翠花眼裏，那可不是小便宜。
任何年代，對大多數老百姓來說，能擁有一套緊隨潮流的大房子，可能都要全家苦幹幾十年。
五點半左右。
秦明秀帶着縣建築隊的負責人楊明來了。
楊明剛聽秦明秀說，李東方要自己設計戶型圖時，表面上很驚訝的樣子，但眼裏的不屑，卻是瞎子都能看得出來的。
什麼時候，一個初中畢業的鄉下年輕人，也敢吹噓能設計戶型圖了！？
要不是看在秦明秀的面子上，楊明可能連“驚訝”的樣子，都懶得表現出來。
不過——
喫喫的問：“這，這是你畫的？”
李東方沒說話，只是把鉛筆和尺子，隨手丟在了桌子上。
秦明秀湊過來一看——
也是臉色一變，心想：“小流氓畫的戶型圖，怎麼和四九城的外資酒店客房，差不多呢？不！是比酒店的戶型，看上去還要更合理，更美的樣子。”
李東方遞給楊明一顆煙，看似隨意的說：“只是戶型圖而已。關鍵還是看，後期的裝修。”
九零年時，商品房在天東也不是什麼稀奇事了。
這時候的房子，只要交工，就是裝修好了的，壓根沒有毛坯房這麼一說。
因此怎麼把房子裝修好，是對所有的建築公司來說，都是一個很大的考驗！
李東方不會修房子蓋屋。
可後世他在大街上，接到了太多最新戶型圖的傳單；住過了太多的酒店，見過太多的樣板房。
他只需把記憶中的一些皮毛，都畫出來，就能讓只會修建筒子樓的楊明，目瞪口呆，驚爲天人。
“後期裝修？”
楊明眨巴了下眼睛，隨即滿臉殷勤的笑意：“李，李總，和你，和您商量個事唄。”
李東方問：“怎麼，楊老闆只想動動嘴皮子，就想拿走我的裝修創意？”
楊明老臉一紅，訕笑：“哪能呢！李總，您開個價。”
我開個價？
這句話聽起來，很耳熟的樣子。
李東方看向了秦明秀。
站在楊明背後的小娘們，立即對他拋了個小媚眼。
李東方站起來，快步出門：“楊老闆，有什麼事，你和我的祕書協商。如果條件不能讓我滿意的話，你就按我畫的戶型圖，給我修建房子就好。裝修，我另外找人。哦，對了，那張戶型圖，你可不能帶走。”
楊明連忙追出去：“李總，咱有話好好說嘛。請問，哪位是您的祕書？”
他的話音未落——
秦明秀嫣然一笑：“楊老闆，我就是李總的祕書。”
楊老闆——
現在不是房地產的黃金時期。
那張戶型圖，和裝修圖紙，即便能給楊明足夠的驚豔，李東方也賺不到多少錢。
不過——
兩座宅院的所有用料，機械人工等等，縣建築公司必須得全包。
果然。
就在李東方在臨時會議室內，和林峯等人協商明天的展出計劃時，房門被敲響。
秦明秀走了進來。
看到她進門後，林峯等人都下意識的站了起來。
卻看到——
秦明秀走到李東方面前，畢恭畢敬的樣子，微微彎腰：“李總，我已經和楊明協商好了。兩棟宅院，他全包。而且必須在半月內，完工。所有的裝修材料，必須是最好的。”
“幹得不錯。”
李東方又拿出了一張紙，交給秦明秀：“讓他按照這上面的要求裝修，嚴格施工。”
“好的。”
秦明秀雙手接過那張紙，轉身走了出去。
“咱們再說說，明天。”
李東方剛要繼續剛纔的話題，才發現林峯等人，都傻呆呆的看着門外。
他晃了晃手，問：“怎麼了？”
胖姐小心翼翼的問：“李總，秦院長她？”
“哦。她從縣醫院辭職了。”
李東方輕飄飄的說：“以後，她就是我的專職祕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