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週前還意氣風發的李長江,變成現在眼窩深陷,鬍子拉碴的樣子,只用了一個晚上。
他看着一個老鄉,趕着一頭病懨懨的豬,走到他面前後,胃部立即一陣翻騰。
自從他被老村長極力推薦上大學後,就知道他徹底的,從農村這個爛泥坑內,拔出了腿。
這輩子——
都不會再踩進去了!
尤其他娶了家住縣城的田秀靈後,更是這樣認爲的。
可誰能想到,就在李長江以爲,他會在縣城某單位,平安到老時,一個餡餅從天而降。
就因爲他是李家村的人,他入了常副縣的法眼。
一個晚上,他就從一名普通的科員,成了高高在上的李副鎮!
而且,他還有幸和四九秦家的嫡系子弟,路廣元這種雲海富豪,同桌共飲一杯無。
就在李長江以爲,他要踏上通往人生巔峯的快車時,卻忽然從雲端裏,摔了下來。
他倒是沒有摔到農村那個爛泥坑內。
他只能與畜生打交道——
“我那樣做,都是按照他們的計劃。憑什麼,計劃失敗後,卻把我當替罪羊推出來?”
“路廣元,張大明,常副縣,梁達,我糙你們的媽!”
“關鍵是李栓住那個老不死的!”
“如果他能幫我,在掃把星面前多多美言幾句,我怎麼可能會被當替罪羊呢?”
“沒了。”
“我什麼都沒了。”
“我不敢找路廣元他們——”
“李栓住,老子卻敢找你個老東西!”
“就是你害我,和畜生打交道,讓我生不如死。”
“那你也別想活了!”
李長江暗中怒罵到這兒後,不顧趕豬的老鄉和他說什麼,眼睛有些發紅的獰笑了幾聲,轉身快步走進了屋子裏。
屋子裏的工具箱內,有閹豬的刀子。
小刀鋒利——
李長江有絕對的把握,一刀割斷老村長的咽喉!
“殺了那個老東西后,我即刻遠走高飛。就憑我的聰明才智,無論流浪到哪兒,我都能東山再起的!”
李長江把小刀藏在右手袖子裏,低聲呢喃着轉身。
有人走了進來。
田秀靈。
“你個泥腿子的窩囊廢!果然被人發落到這鬼地方,來和畜生打交道了啊!”
田秀靈張嘴就罵:“你他媽的有點骨氣,好不好?”
“明明不是你的錯,那些人爲什麼把你當替罪羊推出來啊?”
“去找他們!”
“去鬧!”
“那個掃把星能鬧,能把你鬧下來。你也可以去鬧的!”
“他們如果不滿足你的要求,你就把他們教唆你做的那些醜事,都曝光!”
“你不好過,誰他媽的也別好過了!”
田秀靈說着,拽着李長江的左手,就向外走。
讓李長江去殺老村長,他敢!
讓他去縣裏找常副縣去鬧——
李長江不敢!
“不敢?好!你不敢是吧?那我們就離婚!誰他媽的,願意和你一個,渾身散着豬狗味的臭男人,睡在一起啊?”
田秀靈吼到這兒時,並沒有注意到李長江的眼珠子,更加的發紅。
“以後,你就看着你老婆,被一個糟老頭子。呃!”
田秀靈滿臉的獰笑,吼到這兒時,忽然覺得肚子劇痛。
她下意識的低頭看去——
李長江瘋了那樣,用那把閹豬刀,一刀一刀的,狠狠刺進她肚子裏。
大吼:“讓你看不起我!讓你和我離婚!讓你去和老頭子去睡!老子,殺了你個臭娘們!”
鮮血迸濺中——
趕着豬來看病的老鄉,走到門口:“你們吵吵啥呢?還要不要給俺的豬,看。看,看。”
看什麼?
這位老鄉傻愣片刻,轉身就跑。
淒厲的吼聲:“來人呀!殺人了呀!”
那頭病懨懨的豬——
在李長江腳步踉蹌,行屍走肉般走出來後,嗷的一聲叫;隨即揮動四蹄,疾馳而去。
說點題外話——
李長江這個角色,是有原型的。
不過幻影廠的原型,是我們村的預製板廠。
預製板廠的老闆,還是全資,結果就被村裏給控制了。
不是那個時代的人,是想象不到那個時代的特色的。
有朋友爲此評論,表示懷疑。
以後不再解釋——
又是一個傍晚。
就在子佩打了飯菜,坐在沒多少人的角落裏,準備喫飯時,顏熙走了過來。
子佩微微頷首,沒說話。
顏熙坐在她對面,耐心等她喫飯。
子佩低聲:“你說,我聽。”
顏熙手指輕輕釦着桌子:“不做,就不做。做,就做絕。”
子佩喫飯的動作,明顯停頓了下。
顏熙說:“你太固執,或者說,太偏激了。”
子佩繼續喫飯。
顏熙說:“你繼續這樣下去,會害死李東方的。”
子佩默默的喫飯。
“他也許早就知道,你這個特點了。”
顏熙說:“但他不會因此,就對你表示什麼。因爲他怕,會傷到你。”
子佩微微擡頭:“你,究竟想說什麼?”
“今天早上,在天橋鎮的畜牧所,李長江殺了田秀靈。”
顏熙淡淡地說:“我得到的消息,很可靠。李長江在被審問殺人動機時,他如實招供。他本意是想去,殺老村長的。”
噹啷——
子佩手裏的勺子,掉在了餐桌上。
顏熙繼續說:“恰好,田秀靈找他大吵大鬧,鬧離婚。被刺激到的李長江,衝動下連捅田秀靈二十一刀。幾乎是,刀刀致命。”
“由此也可以看出,李長江對沒能對他高擡貴手的老村長,有多麼大的恨意。”
“老村長沒對李長江高擡貴手,是你在堅持。”
“你的堅持,從某個角度來說,是正確的。”
“但卻犯了鬥爭藝術中的,大忌!”
“要麼不做,要做就趕盡殺絕。”
“你這偏激的觀念,如果不改掉,李東方早晚會爲你,付出最爲慘重的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