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被重重關上的浴室門,滿頭霧水的李東方,忽然想到了什麼。
然後——
我得意的笑,奸笑!
鐵一般的事實,證明了兩個問題。
第一,大學確實能改變一個人的思想。
子佩去天大,才一個多月,原本保守的封建思想,就發生了立竿見影的變化。
如果把昨晚放在李家村,就算打死子佩,她也不敢裹着浴巾,趴在隨時都會把她撕碎了的“大灰狼”的懷裏,任由收拾。
第二,她用可笑,近乎於愚蠢的方式,來表達她對李東方的愛。
女孩子——
或多或少,都有些潔癖的。
子佩在過苦日子時,哪怕穿的衣服再破,也會漿洗的乾乾淨淨,沒有絲毫的異味。
可現在,她卻穿李東方“用過”的絲襪。
子佩走了出來。
依舊是高檔的銀灰色套裙,黑絲裹腿。
最多就是黑絲,水分十足。
她走到李東方面前,低着頭,小聲的央求:“不要笑了呀,我會難爲情的呢。”
“好,好。我不笑了。”
李東方伸手,把她拽在了身邊坐下,打着關心的幌子,輕撫着水分很足的絲襪,明知故問:“昨天,不是買了兩雙這樣的嗎?”
子佩蚊子哼哼般的回答:“我喜歡穿,你。”
用過的!
這三個字,子佩是絕不會說出來的。
傻寶貝——
李東方愛憐的擡手,揉了揉她的腦袋,說:“昨晚,你也笑了我很久。”
子佩擡頭,眸子亮晶晶:“昨天去商場時,你是故意那樣顯擺,出洋相,對不對呀?”
李東方愣了下。
他還真沒想到,子佩能看出昨晚他是故意那樣做,就是爲了減輕她的某種壓力,讓她開心的。
“那樣子的東方,我真的好喜歡呢。”
子佩說着,下意識的伸手,拿起李東方的衣襟,在手裏攪了起來。
“那我以後在你面前,就那樣子。”
李東方說着,拿起了香菸。
嫋嫋青煙中,他看着她,原本滿含愛戀和笑意的眼睛,漸漸的越來越清冷。
子佩低着頭,手指還在看似很隨意的,攪着他的衣襟。
可是那雙水分很大的黑絲,緊緊的湊在了一起。
隱隱可見的,十個蠶寶寶般的腳趾,開始不住的輕摳,小拖鞋的鞋底。
這是她緊張時,纔會做出的動作。
她沒有擡頭看李東方,卻能敏銳察覺出屋子裏的氣場,發生了什麼樣的變化。
她的嘴角,不住的抿。
欲言又止的樣子——
李東方也不催她,就這樣靜靜的等候。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
子佩低聲說:“我錯了。”
李東方這才問:“你哪兒錯了?”
“我不該,不聽你的話。”
子佩的手背上,有淡青色的脈絡,微微突起:“用讓你擔心的方式,來解決路雲生給我的麻煩。”
李東方輕輕嘆了口氣。
隨着子佩的“坦白從寬”,李東方期盼“路雲生三人被打成重傷”的事件,和她無關的最後一絲幻想,也破滅。
這就是一隻披着懦弱的外衣,卻隨時都能要人命的小暴龍!
聽到他的嘆氣聲後,子佩更加緊張。
她連忙磕磕巴巴的,把昨晚她做過什麼,當時是怎麼想的那些,一點不落的全部說了出來。
最後——
她乖乖拿出了那對指虎。
李東方從她的手裏,拿過了一隻指虎。
黑色的指虎,在習慣了各種精美工藝品的李東方看來,做工相當的粗糙。
但卻偏偏能散發出,工藝品沒有的暴力美學氣場。
李東方不知道,這對指虎,已經流傳了多少年。
但他卻能肯定——
這對指虎,不但打傷過很多人,甚至還有亡魂附在上面!
李東方牽起子佩的手,戴上了指虎。
子佩下意識的,握緊拳頭。
看着在陽光下,泛着血腥光澤的指虎,李東方問:“你不會用它,來對付我吧?”
子佩連忙搖頭。
李東方很欣慰——
還沒說什麼,就聽她小聲說:“對付你,壓根用不着它呢。”
咔嚓!
這是李東方的自尊心,破碎的聲音。
不過這也沒什麼。
小暴龍再怎麼兇殘,李東方一聲咳嗽,就會把她嚇得心肝顫!
李東方迅速調整好心態,問:“你知道,我昨晚爲什麼沒提這件事嗎?”
子佩回頭:“你想給我一個,幸福的夜晚。”
“還算你聰明。”
李東方又問:“那你知道,接下來我會怎麼做?”
“你——”
子佩飛快的擡頭,看了他一眼:“捨不得打我的。”
李東方——
開始後悔,把她送到天大去“開竅”了。
確實。
短短一個多月,子佩就從寧死不從,改變爲了萬分緊張的,任他宰割。
這是好事!
但子佩在“開竅”的同時,也敏銳的察覺出了,她在李東方心裏的地位,可能和她在李東方心裏的地位,差不多了。
她捨不得動他一根手指頭。
他又怎麼能捨得,爲了她不聽話,而像以前那樣的打她呢?
可長此以往下去——
陳子佩只會越來越“恃寵而驕,無法無天,難以管教”啊!
這還不算事。
真正讓李東方擔心的,還是老百姓說的那句俗話:“常在河邊走,哪能不溼鞋?”
子佩暴起擊殺王軍那次,幸虧秦明秀及時抗雷,才虛驚一場。
她前晚把路雲生三個人打成重傷的行動,雖說是天衣無縫;尤其她在李東方多年的“棍棒教育”下,養成了近乎於變態的心理素質,輕鬆騙過了特勤;可誰能保證,她下一次再犯罪後,也會天衣無縫?
“陳子佩。”
“嗯?”
“你知道,你這是在刀刃上跳舞嗎?”
“我只會走鋼絲。”
“你——”
李東方叭嗒了嘴:“你少給我裝傻賣呆。昨天聽顏熙告訴我這件事後,我就知道肯定是你乾的。但我還是抱有最後一絲幻想,希望你能把我曾經告訴你的那些話,都牢牢記在心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