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沒有證據——
甚至，他都不能因此質問秦子沁。
畢竟毫無證據的誣陷縣一哥，不是什麼好事。
也正是因爲很清楚這一點，昨天還對李東方下黑手的秦子沁，才能假裝沒事人那樣，和他談工作。
但李東方在臨走前——
“小砸碎，臭流氓！”
秦子沁望着房門，眼神怨毒的低低咒罵了句，轉身。
砰！
她的心，忽然狂跳了下。
她和丈夫，已經分居幾年了？
而且從沒有誰，敢在她面前，說過那麼下流的話！
李東方敢——
也說了。
並給她造成了，極其強烈的聽覺衝擊！
秦子沁在滿腹怨毒之餘，自身更因那句話，有了可怕的反應。
她猛地察覺出後，愣了下。
隨即走路姿勢特古怪的，走進了休息室。
足足半小時後。
她才神色坦然的走出來，坐在桌後，拿起了話筒。
很快——
鄭英傑的聲音，從話筒內傳了出來：“我是鄭英傑。”
“鄭總，我是秦子沁。”
“如何？”
“如我們所料。”
秦子沁冠冕堂皇的說：“李東方是不會在意，豐收廠數百職工的死活。更拒絕，給白雲縣的經濟發展，貢獻他應盡的貢獻。他，就是個相當自私的暴發戶。”
鄭英傑呵呵輕笑：“既然李東方身爲先富起來的一批人，卻無視上面的號召，只想喫獨食。那麼，他必將遭受白雲數十萬羣衆的唾棄！風向輿論，會形成怒潮把他淹沒，讓他成爲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
“而且，他這種自私行爲，還將連累到幻影的品牌。”
“尤其，他剽竊我女朋友的成名歌曲，打着愛的旗號，在海外大肆宣傳的行爲，更是爲人不齒。”
“我身爲正義團體中的一員，有責任也有義務，通過商業手段，把這種無良者踢出商場！”
鄭英傑的語氣，無比的慷慨，充滿了憐憫衆生的慈悲感。
秦子沁——
爲什麼很想吐呢？
只因——
真以爲秦子沁，看不出鄭英傑看她的眼神裏，那種無比下流的齷齪？
齷齪和齷齪，下流和下流，也不一樣的。
鄭英傑的齷齪，就像在烈陽照耀下，在水裏泡了好幾天的死老鼠。
李東方的齷齪——
卻是毫無感情的猛虎，只想把她撕碎的殘忍！
如果——
秦子沁必須接受一種齷齪和下流，她寧願被猛虎，殘忍的撕成碎片，也不會去喫泡水的死老鼠。
這也是鄭英傑的眼神那樣大膽，秦子沁只感到噁心，卻沒有任何的心動；但李東方一句粗鄙的話，卻能引起她強烈反響的，根本原因。
可她當前，卻必須和鄭英傑合作。
畢竟她有絕對的把握，能拿捏住鄭英傑。
可對李東方——
秦子沁又猛地打了個冷顫，隨即皺眉，暗想：“小砸碎充其量，就是個泥腿子罷了。我爲什麼，這樣忌憚他？”
秦子沁深吸一口氣，對話筒說：“鄭總，李東方極有可能，會和北臺的其它企業合作。”
“就他，會和北臺的其它企業合作？”
鄭英傑冷笑：“如果他說，他會專利授權給北臺某個車企，肯定能做到。但一個大陸土鱉，有什麼資格和門路，能和我們那邊的車企合作？何況，有我鄭家率先和幻影山地接觸，又有哪家車企，不怕被我們打壓，敢冒險和個大陸土鱉合作？”
聽他一口一個“大陸土鱉”，秦子沁渾身都不舒服。
不過她也知道，鄭英傑說的很對。
當北臺鄭家，率先釋放出和李東方合作的信號時，北臺就沒誰敢冒着得罪鄭家的風險，和李東方合作！
事實上——
“不行！”
柳家老頭子，在家族會議上，第九次一口拒絕柳清瑤，提出要和內陸幻影廠合作的建議：“我們柳家，絕不能因爲一個不負責任的男人，得罪鄭家！”
柳家的大哥，也苦口婆心：“清瑤，我們柳家肯原諒葉風，允許你們來往，甚至嫁到內陸，就已經很大度了。如果因爲兒女私情，得罪鄭家，那就太得不償失了。”
身穿黑色皮衣小西裝的柳清瑤，緩緩擡起頭：“爸，哥，姐。我決定，出售我在家族的所有繼承股。”
什麼！？
柳家其他成員，全都愣住。
她說完，快步走出了會議室。
她來到了自己的房間內。
天剛擦黑。
早就會跑的女兒，呀呀呀呀的跑過來，咯咯笑着抱住了她的腿。
“柳柳，葉柳柳。”
柳清瑤蹲下，抱住女兒親了下：“等我帶你去找爸爸，好不好？”
“好——”
葉柳柳奶聲奶氣的聲音，傳到了窗外。
很快就被夜風（葉風）接住，溫柔的抱在了懷裏。
今晚的月亮，好亮。
幻影集團的會議室內，也是燈火通明。
李東方站在黑板前，右手拿着一截粉筆，右手拿着一根小竹杆。
黑板上，寫滿了字。
第一——
已經從天北紅顏外貿，提走各自車輛的外商，可能很快就會找上門來，就《我心永恆》無法使用，而對幻影集團提出賠償。
第二——
即將破產的豐收廠，將會搖身一變成爲合資企業，張大明繼續擔任廠長的可能性，高達90%。
張大明會充分利用，剛被拘留完畢大石頭等人，把第六生產隊的人，招收進豐收廠。
並以李家村降股爲藉口，在村裏大肆造謠。
第三——
財大氣粗的北臺鄭家，爲得到幻影專利，極有可能會在內地狂砸錢，把山寨品“幼影山地”的售價，降到兩百國幣左右。從而搶佔市場，擠壓幻影山地的生存空間。
第四——
安特捷集團，極有可能會聯手，沒有幻影山地的專利，只想高仿的國內其它大品牌，掀起新款山地的低價潮；影響，會遠傳歐美市場；繼而導致歐美那邊高價購買幻影山地的消費者，對品牌產生反感。
第五——
風向輿論！
“其實風向輿論，纔是耗資最廉價，作用最顯著的。”
李東方掃視着滿屋子的人，因說話太多，聲音有些沙啞。
坐在前面的秦明秀，默默的站起來，把保溫杯遞了過去。
“謝謝。”
喝了幾口水後，李東方隨口道謝，繼續說：“用不了幾天，雲海的各大報刊上，都會出現某企業，不顧豐收廠數百員工的死活，不顧白雲縣的經濟發展，見報。到時候，可能會有很多記者，聞訊而來。”
李東方說着，看向了胖姐：“胖姐，由你來負責接待記者的工作。接下來的這些天內，你的任務很重。”
胖姐站起來：“請問李董，我該怎麼解釋？”
李東方想了想，回答：“顧左右而言他。實在不行，就是無可奉告。總之，就是打太極，絕不能得罪那些記者。另外。”
李東方說：“顏熙，你那邊的組團工作，要抓緊了。對方肯定也知道了什麼風聲，所以纔在專利法，還沒認真施行之前，儘可能掀起最大的高仿浪頭，裹挾民意，迫使專利法不好落地。但你，必須得帶人，按計劃上訴所有的侵權品牌！”
顏熙站起來：“明白！”
“穆佑，你當前的工作，先放一放。”
李東方說：“明天立即帶人前往唐市，找軍哥。請他們加快生產速度，監督質量。那邊的進度如何，直接會影響到我們的計劃。注意，一定要保密！”
穆佑也站起來：“明天八點之前，我會準時出發的。”
李東方擡手，擦了擦剛喝了幾口水，就有些乾澀的嘴脣。
說：“秦明秀，你的工作由我來接手。從明天起，採購縫紉器材。廣招裁縫工人。我們服裝廠生產出來的運動裝，必須得和幻影二代，同步上市。”
事已至此——
李東方再也不能當甩手掌櫃的了。
他只能親自赤膊上陣。
說一千道一萬——
在大春等人還沒成長起來之前，能獨當一面的人，也只有秦明秀，顏熙和穆佑了。
秦明秀默默的點頭。
門——
忽然開了。
大家下意識的，回頭看去。
一個身穿紅色風衣的女人，揹着雙肩包，出現在了門口。
她風塵僕僕。
她臉色憔悴。
她看着滿屋子的人。
看着李東方——
自嘲的笑了下：“李董，宋紅顏走投無路，現在來投靠你了。看在以往我們的合作，還算愉快的份上，賞我一碗飯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