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老師詢問秦子沁,是不是蘇酥的家長時,她幾乎壓根沒過腦,這三個字,就脫口而出。
這是她怕別人知道蘇酥是自己的女兒,惹來大禍後,逼着自己用長達半年的時間,才養成的條件反射。
秦子沁卻不知道,她在和老師通話時,蘇酥就站在辦公室內,聽着老師打電話。
聽到這三個字後,原本滿眼都是不屑和倔強的蘇酥,眼裏閃過一抹痛苦。
對一個孩子來說,還有什麼事,是比母親否認母女關係,更痛苦的?
蘇酥已經十二歲!
特殊的成長經歷,讓她的身心遠比同齡人,更加成熟。
就在老師對着電話,開始給秦子沁說什麼時,蘇酥悄悄走出了辦公室。
深秋季節四點多的太陽,已經失去了中午時,那耀眼的光芒。
照在默默走出校園的蘇酥身上後,把她的身影拉長,看上去格外的孤單。
她忽然很討厭這個世界!
爲什麼——
別的女孩子,都有疼愛她的母親,保護她的爸爸,她卻沒有?
爲什麼她的媽媽,一個月都見不了她一次,只是醉心於公務圈,拼了命的往上爬?
爲什麼她的爸爸——
他既然和秦子沁生下了蘇酥,爲什麼不肩負起,他當父親的責任!?
直到現在,蘇酥都不知道,她究竟是誰的種!
當然,蘇酥有養父母。
蘇康夫妻也很疼愛她,把她當做比自己的眼睛,還要更珍貴。
可是——
蘇康夫妻對待蘇酥,更像是封建社會的僕人,伺候大小姐,處處透着小心謹慎,和卑微。
這樣的父母,即便無比真誠的對待蘇酥好,也無法讓她和他們,產生“血濃於水”的親情。
蘇酥渴望,當她取得好成績時,父母能發自內心的爲她高興。
當她調皮搗蛋時,父母能對她“怒目金剛”。
而不是無論她做什麼,都是小心卑微的討好她。
蘇酥上小學一年級時,學習成績,始終霸佔年級第一名。
可到了二年級的下學期,她就成了年級的“墊底生”。
爲什麼會這樣?
不是蘇酥在考試時,不會那些題,而是她故意做錯。
她爲什麼要做錯?
因爲她發現——
她學習成績很好時,媽媽很放心,就不會來看她。
但當她的月考成績下滑後,媽媽即便再忙,也會急匆匆的出現在她面前,厲聲喝問她是怎麼搞的?
“我只有學習差勁,媽媽纔會來看我。”
這個念頭,深深植入了蘇酥的潛意識內,促使她每次月考期中期末考時,都故意把試卷做錯。
即便秦子沁每次來看她,都會罵她,甚至還動手打她!
蘇酥卻覺得,能被親媽教訓的孩子,好幸福哦。
就這樣——
對蘇酥始終“雄霸”年級倒數第一的成績,對她好多次棍棒教育的秦子沁,終於失望了:“熊孩子,愛怎麼樣,就怎麼樣吧。我也不管了。反正就憑我的本事,就算她是個大文盲,長大後也能有份好工作,嫁個特出色的男孩子。”
就這樣——
蘇酥開始逃學,上課畫畫,看小人書,睡覺。
果然——
秦子沁又頻頻的跑來看她,給予了她最渴望的“母愛”。
即便屁股被打腫了,哭的死去活來,但蘇酥的心裏卻是滿足的。
時間一長——
對她越來越失望的秦子沁,又習以爲常,不再理睬她了。
蘇酥又開始出新招——
打架!
跟着個別壞孩子,學吸菸。
秦子沁被氣瘋了!
噼哩啪啦的,好多次打,蘇酥又深刻體會到了久違的“母愛”。
最後——
秦子沁又“習以爲常”了:“熊孩子,愛怎麼作死,就怎麼作死吧。反正只要吃不了虧,不碰觸早戀那根紅線,就好。”
明明是學霸,卻故意每次考試倒數第一;上課逃學,畫畫,看小人書,睡覺,亂說話;打架,跟着個別壞孩子學吸菸,喝酒;甚至穿“時髦”衣服,自稱大姐大等等招數,蘇酥都用完了。
秦子沁都習以爲常了——
就在蘇酥琢磨新招,才能迎來母愛時,昨晚半夜做夢,夢到某個“神槍手”,哈的一聲笑醒後,準備去洗手間時,卻聽到了蘇康夫妻的說話聲,從虛掩的主臥中傳來。
她下意識的悄悄偷聽。
蘇康正在和妻子商量,辭掉“這份工作”,哪怕是高薪!
蘇康爲什麼要辭掉養父母的工作?
只因週六傍晚,蘇酥被人販子帶走後,蘇康驚恐萬分的給秦子沁打電話時,秦子沁在電話裏,嘶聲告訴她:“蘇酥如果出事了,我就殺你全家!”
秦子沁是個什麼樣的人,蘇康夫妻很清楚。
她絕對是說到做到!
尤其蘇酥當前算是“最頂級”的問題孩子,指不定哪天,就會惹出更大的麻煩。
蘇酥萬一有個三長兩短——
蘇康的妻子,對丈夫的建議很贊同。
可他們不敢輕易的,對秦子沁說要辭掉這份工作,要不然鐵定沒有好果子喫。
他們必須得想個辦法,讓秦子沁主動的辭掉他們。
什麼辦法呢?
“我們從明天開始,對蘇酥逐漸的改變態度。儘可能的冷淡她,或者在不經意間,流露出厭惡她的神色。蘇酥雖說是個問題孩子,但心思卻很敏感。她察覺出我們這樣對她後,就會主動要求秦小姐,不再和我們在一起了。”
蘇康夫妻商量好後,今早第一次沒有給蘇酥做飯,而是故意買了她不喜歡的油餅和豆腐腦,放在桌子上後,就開始打掃起了衛生。
“世界很大,人很多。我卻沒有爸爸媽媽,不知道該去哪兒。也沒有誰,真正的關心我。”
表面和以往沒什麼兩樣,勉強吃了點早餐的蘇酥,來到學校後,總是想這句話。
午飯過後,蘇酥沒有再去教室內。
她躲在學校操場一角,拿出了香菸。
很快,個別的壞孩子就來到了蘇酥面前,嘻嘻哈哈打量着這個,剛轉學來的漂亮小女生,出言不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