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門職業。
足球有足球教練,學車有駕校教練。
該怎麼教李東方踢足球,秦子沁肯定是一問三不知。
不過她早在十七歲時,就擁有了駕照,並開上了那個時代的豪車。
十七年前,李東方纔九歲。
那一年,李東方剛認識子佩,別說是開車了,可能連真正的小轎車都沒見過。
因此——
秦子沁還是很有資格,給他當教練的。
當然,李東方在開車這方面的科目一,也就是理論功夫,還是很過硬的。
估計除了李府的路雪之外,整個李家村就沒誰,能比他懂的更多了。
可要是到了科目二——
李東方就抓瞎了。
想想可愛的子佩,都不得不嬌嬌的喊着,李東方同志加油呀的那一幕,他就覺得沒臉。
但秦子沁在科目二這方面,卻是個高手。
側方位停車,倒車入庫之類的科目三內容,她也是信手拈來。
guangguang——
正在疾馳的四圈一百,忽然熄火。
李學員滿臉漲紅,滿頭大汗,閃爍的眼神裏,全是自慚形穢,不敢去看秦教練。
“不要着急。”
“更不要因此覺得沒面子。”
“因爲學員第一次上路時,基本上都是這樣子的。”
“你已經做的很不錯了!”
“放鬆繃緊的神經和肌肉,休息會兒後,我們再來。”
秦教練站起來,端着酒杯,踩着綠色的地毯,又走向了酒櫃那邊:“如果你覺得緊張,等會兒我給你唱歌。我的歌聲,不但能有效緩解你的緊張,而且還能讓你徒增說不出的。”
說不出的什麼?
秦教練說到這兒後,忽然屈膝癱坐在了地上。
原來——
她當前的狀態,比學員好不了哪兒去。
甚至更糟糕!
不住過電般的驚顫,讓她站都站不穩了。
她索性屈膝,以膝蓋當腳用,走到了酒櫃前。
她端着酒杯,來到了李東方的面前。
窗外。
圓月當空,聖潔的月光水銀瀉地般,灑在大地上。
也灑在了,漂滿綠色浮萍的某地公園湖面上。
月光下,一隻白色的水鳥,不知道從哪兒鑽了出來。
白色水鳥,遊過綠色地毯般的湖面,留下了一道白色水痕。
今晚——
月色好美。
古人云:“酒壯慫人膽。”
確實如此。
李東方一杯白酒下肚後,眼裏的怯戰之意,迅速消弱。
秦子沁親吻了下,擡頭:“準備好了嗎?”
李東方點頭。
“那好。這次我唱歌,給你緩解精神。”
秦子沁說:“希望等天亮時,我的嗓子不要變啞。”
天亮了——
秦子沁的嗓子——
變啞了。
渾身一點力氣也沒有,但依舊堅持着從地毯上爬起來,顫巍巍的走進了洗漱間內。
八點。
李東方坐在沙發上,正在喫秦子沁親手做的早餐,案几上的一個電話,就急促的響了起來。
是秦子沁那臺電話。
她凌晨關機,幾分鐘之前,剛開機。
秦子沁拿起電話,放在耳邊:“喂,哪位?”
“老闆,是我,王甜甜。”
秦子沁的小祕書,連忙表明身份後,又關心的問:“老闆,您感冒了?”
她的嗓音啞的要命,一聽就是感冒了。
秦子沁看了眼李東方,捧着電話走到了院子裏,站在一棵石榴樹下,輕咳一聲:“不要緊,等會我買點藥喫,就好。”
“是這樣的。”
王甜甜說:“鄭英傑先生,現在您的辦公室門前,滿臉的着急之色,好像有什麼要事。”
確實。
鄭英傑不但滿臉的着急,而且還相當的憤怒。
甚至恐懼!
他和趙城等人,昨晚被帶走後,因爲其北臺投資商這個光環,爲他提供了很大的保護。
他只需如實交代,是怎麼對秦長寧行賄的,再繳納一筆罰款,凌晨三點多時,就被放了出來。
至於趙城和吳遠志,可沒有他這麼好的命了。
反倒是鄭霞——
她可沒碰刑嫣然,當然不會像趙城倆人那樣,只圖一時之歡,就葬送了所有的前程。
鄭霞如實回答調查後,還不到凌晨兩點,就回到了酒店內。
鄭英傑離開那兒之前,被嚴正要限期撤離白雲縣!
商人給秦長寧這種人送好處,不是很正常的嗎?
何況鄭英傑又是來自北臺。
何況現在內陸,爲了引進投資商,幾乎是要不擇手段了。
天東爲什麼要求鄭英傑,限期撤資滾蛋呢?
鄭英傑滿肚子花花腸子,智商更是要得,很快想通了其間的道理:“白雲縣,只能有一家造自行車的企業,那就是幻影集團!安特捷雖說也是亞洲名牌,更能給白雲縣提高上千的崗位。可天東某些人,卻站在了李東方的利益角度上,不惜趕走我。”
這要是放在以前——
鄭英傑只會豪爽的迴應:“此處不留爺,自有留爺處!”
有錢,還怕找到地方投資?
可現在——
安特捷總部,早就決定要在白雲縣投入巨資,要把這兒打造成,長江以北的最大生產基地了。
何況——
在秦子沁的大力扶持下,安特捷雲海分公司的廠房,正在晝夜加班加點的建設。
錢都砸進去了那麼多,鄭英傑如果再被趕走,會是什麼後果?
不但會讓他在家族的威信,迅速降落到冰點,更能給整個安特捷品牌,帶來可怕的負面效應!
“我絕不能走!”
鄭英傑狠狠吸了一口煙,原地走動着。
他要想留下——
秦子沁,就是他唯一的救命稻草。
“鄭總,秦老闆的電話打通了。”
王甜甜衝門口,喊了一聲。
鄭英傑立即丟掉香菸,快步走過來,抓起話筒,低聲喝問:“秦老闆,你怎麼總是關機!?”
秦子沁冷笑——
沙啞的嗓子:“我關不關機的,還要你來管?”
“你——”
鄭英傑結巴了下,也冷笑:“如果我撤資。那麼,我表哥康總也會取消,在白雲縣的投資意向。到時候,秦老闆就是阻礙白雲縣發展的,罪魁禍首!”
嘟。
秦子沁直接結束通話。
她倚在院內的石榴樹下,低低的罵道:“沙雕,現在還敢威脅我。真不知道腦袋裏,裝的是什麼。”
誰都沒想到,幻影集團在本次運動會上的“光彩奪目”,秦子沁也會成爲最大的獲益者之一。
她敢用兩個大燈來保證——
無論是鄭英傑還是康思祖,親眼看到幻影集團在天東高校市場上,激起蘊含着的可怕購買力後,就算用棍子,打着他們走,他們也不會走的。
他們只會想方設法的,留在白雲縣。
偷師——
文雅的說法,就是近距離學習幻影集團的銷售方式,以及商品款式等等。
以前,是白雲縣求着鄭英傑來投資。
現在,是鄭英傑他們求着秦子沁,能讓他們留在白雲縣!
主動權已經握在了秦子沁手裏,鄭英傑還敢和她橫,這不是腦子有問題嗎?
秦子沁更敢保證,鄭英傑真要是撤資,馬上就會有很多同行,前來填補空白。
電話又響了。
秦子沁卻沒有理會,順手把電話,放在了石榴樹的樹杈上。
風吹來——
有些冷。
幸好四周沒有什麼高樓大廈,看不到這個小院子裏,站着個只穿着睡袍的女人。
她嫋嫋婷婷的走進了客廳內。
房門關上不久——
沙啞的歌聲再次傳來。
十點。
戴着兩個黑眼圈的李東方,打着哈欠流着淚,反手輕捶着後腰,走到了門洞內。
他也是時候回到賽場上,爲陳子佩的複賽加油了。
“等等。”
背後傳來沙啞的聲音。
剛要開門的李東方,回頭。
秦子沁問;“紅燒肉,好喫嗎?”
李東方坦率的點頭:“色香味俱全,是我此前從沒喫過的。”
秦子沁又問:“以後,你還想喫嗎?”
李東方還是點頭:“想。”
一把鑰匙,丟到了他懷裏。
“只要你想,我就給你做。”
秦子沁跨了下小包,看着李東方的眸子裏,水色迅速消失,重回他熟悉的淡然:“我想知道,你爲什麼沒提報紙上那篇文章的事,也沒打我,甚至都沒罵我。畢竟,那些記者是我叫來的。他們發的文章,就是我授意的。可你。”
她頓了頓,說:“你看我時的眼神,就像我是個賣紅燒肉的表字。”
李東方想了想,點頭,表示承認她說的。
他就是把她當做了,賣紅燒肉的表字,還是那種不願意給錢的。
人家錢都不要了,李東方還好意思的對她發脾氣嗎?
再說了——
李東方相信,當她得知蘇酥離開後,肯定會後悔的!
至於那些記者——
呵呵!
看到李東方這樣子後,女人冷冷的岔開了話題:“李東方,我要你拉鄭英傑一把。”
李東方一呆。
上下打量着她,半晌,才淡淡地罵:“太陽都這麼高了,還做嫩孃的春秋大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