槍響!!
清脆的槍聲,不但壓過了範芳的哭泣,秦二的驚叫,更是打斷了大狗的狂笑聲。
他那幾個試圖,幫他帶走秦二的小弟,瞬間呆立當場。
亂哄哄的夜市,也隨着這聲槍響,一下子寂靜了下來。
左肩肩胛骨直接被子彈打斷的大狗,呆呆的看着李東方,看着還在冒煙的槍口,神遊天外。
要不是擔心自己的槍法太準,隨時都能在夜市上,誤傷無辜羣衆,李東方絕不會一槍命中大狗後,就此罷休。
更何況——
他也真怕,被濺了一身血的秦二,再亂掙扎。
這娘們雖說成事不足,敗事有餘,可終究替李東方“當槍”了。
做人必須得有良心!
絕不能因想幹掉大狗,而冒誤傷秦二的風險。
李東方仰面朝天,高舉着手槍,冷冷看着大狗。
秦二清醒——
她猛地甩頭。
秀髮飄揚的瞬間,她掙開大狗的右手,彎腰伸手抓起地上的鋼管,狠狠砸在了大狗的臉上。
發呆大狗,清醒。
右手捂着臉,仰面摔倒時,發出了一聲震耳欲聾的怒吼。
吼的越響——
秦二砸下來的棍子,力氣就越大!
秦二雙眸發紅,臉色蒼白,渾身散着無法形容的後怕氣息。
大狗砸到她左肩上的那一棍子,就算很疼,也只是皮肉之傷。
可如果是砸在她小腹上呢?
那個小孽種——
有百分之八十的希望,和她說拜拜啊。
無法形容的後怕,讓秦二化身最可怕的母老虎。
砸向大狗的每一棍子,都是全力而爲!
哪兒最脆弱,最危險,秦二就往哪兒砸!
誰敢阻攔!?
沒誰敢動彈——
空氣中瀰漫着的濃郁血腥氣息,和大狗發出的聲聲慘嚎,都在有力提醒着所有人:“那個人的手裏,有槍!”
“住手!住手!”
數名特勤殺奔而來。
還有一個人,鞋子都跑沒了一隻,正是聽到動靜,往這邊衝來尋找妻子的姜萬軍。
跑過來的特勤,看到李東方竟然持槍後,大喫一驚。
李東方卻把手槍高舉,槍口朝天,主動對特勤釋放出清晰的善意後,左手拿出了帶刀侍衛的證件。
一槍在手,天下我有。
一證在手,打完就走!
看到這個證件後,當地特勤才長長鬆了口氣,啪的擡手敬禮。
李東方頭也擡手,像模像樣的回禮後,才拉住了,誰都不管不顧,依舊對大狗打砸的秦二。
“閃開!”
秦二厲聲呵斥,一把甩開了李東方。
這娘們的眼珠子已經發紅,神志不清,大有秒變狼人吸血鬼的樣子,李東方只好把她抱在了懷裏,在她耳邊大喊:“夠了!”
當頭棒喝——
秦二清醒。
濃郁的血腥氣息,讓她胃部翻騰,轉身對着李東方,哇的一聲。
李東方低頭看着懷裏,無奈的嘆了口氣。
“範芳!”
姜萬軍帶着哭腔的喊聲,吸引了李東方的注意。
他回頭看去,眼睛一亮:“咦,這不是姜副總嗎?”
攙扶妻子的姜萬軍看向李東方,愣了下:“你,你是天東的,的?”
“李東方!”
李東方顧不得懷裏暖烘烘的,只是很及時的,友好提示姜萬軍。
“對,對。我想起來了,你就是下午纏着我的那個李東方。”
姜萬軍重重點頭時,範芳一把推開了他。
範芳在最害怕,無助甚至絕望時,是誰及時拔刀相助?
不是特勤,不是滿夜市的人,更不是她丈夫!
而是李東方。
大狗一棍子放倒李東方,又砸在秦二身上的那一幕,範芳看的可是清清楚楚。
恩人啊!
至於姜萬軍和李東方竟然認識,範芳是絕不會管的。
她只是握着李東方的手,不住的哭着道謝。
姜萬軍這才知道,是李東方救了範芳。
而這個李東方,正是死皮賴臉,在單位纏了很久,說啥要和他合作的人。
“我拒絕了他,他卻在今晚救了範芳。”
“難道,這是老天爺安排的嗎?”
“老天爺安排我,要和他合作?”
姜萬軍呆呆看着李東方,心裏這樣想。
針對姜萬軍自己的歷史進程,也在這一刻,悄然改變。
李東方和秦二,還有姜萬軍和範芳兩口子,在特勤的熱情相送下,走出了特勤所。
大狗捱了一槍,關鍵是被秦二瘋狂打砸那麼久後,已經是半死之人,直接被送到了醫院搶救。
刀子等幾個小弟,做夢都沒想到,會在夜市上,碰到傳說中的帶刀侍衛,當場嚇得魂兒都飛了。
他們四個被帶到特勤所後,還沒等着審問呢,就把他們是受水忘川所託,來“黑唬”姜萬軍家人的事兒,竹筒倒豆子般的,全都說了出來。
事關水忘川,特勤所不敢有絲毫的懈怠,馬上上報。
至於上面該怎麼處理這件事,那就是誰也不知道了。
“李董。”
姜萬軍滿臉的感慨,握着李東方的手,用力搖晃了半天,也只說出了這兩個字。
看到妻子癱坐在地上哭泣的那一刻,姜萬軍滿腔的問鼎雄心,徹底的崩潰。
當然,如果李東方不出現的話,就算姜萬軍不再爭搶,他也會坐在那把椅子上。
可李東方出現了!
李東方並沒有藉此機會,就提起合作的事。
挾恩圖報,我東哥不屑爲之!
他得讓姜萬軍主動說——
“李董,明天上午十點,我想請您去我家做客。”
姜萬軍深吸一口氣,終於下定了決心。
他終於看透了,再也不想在單位混下去了。
妻女的安全,和幸福的家庭,其實比什麼都重要!
“好,那我們明天再見。”
李東方自然不會再拿捏什麼,和姜萬軍重重握了下手,又和主動伸過手來的範芳,輕輕搭了下手,帶着秦二轉身快步,走向了下榻的酒店方向。
懷裏粘乎乎的。
唉——
看了眼緊緊抿着嘴角,右手不斷輕撫着左肩的秦二,李東方苦笑了下,走進了一家藥店。
十點半。
某酒店的客房內,李東方穿着剛買回來的襯衣,走出了洗浴間。
只穿着一件白色大襯衣的秦二,屈起左膝坐在沙發上,正在看電視。
倆人昨天來到這邊後,開了兩個房間。
雖說倆人的關係,早就沒有任何祕密可言,又是身在異鄉。
可無論是李東方,還是秦二在要房間時,都異口同聲的說要兩間。
搞得前臺小妹愣了半晌,還以爲他們是兩口子呢。
雖說是兩間客房,可秦二昨晚回房休息時,已經是凌晨一點多。
今晚——
“我不想再回去了。就在這兒,你不會反對吧?”
秦二看着李東方,問。
“你想怎麼着,就怎麼着。”
李東方隨口回答,拿起了案几上的紅花油。
秦二肩後受傷,自己塗抹不方便。
李東方倒是不想管——
那樣豈不是很沒良心?
雖說這娘們害的李東方,腦袋上捱了一棍子,可卻在他遭遇危險時,奮不顧身的保護他,絕對是爲他擋槍啊。
在她主動提出,今晚要和李東方同牀共枕時,他如果再拒絕,未免太矯情了。
至於幫她塗藥,更是李東方必須要做的。
秦二索性趴在沙發扶手上,眼睛盯着電視。
電視裏,正在重播《西遊記》,恰好是女兒國那一段。
國王深夜召喚御弟哥哥,進宮“鑑寶”。
唐三藏沒看到寶,卻看到橫陳在秀榻上的國王陛下,立即驚慌失措,大念阿彌陀佛。
李東方把秦二的襯衣,往下拉了下,露出了雪肩。
羊脂凝玉般的雪肩上,有一道長達足足25釐米的青痕。
看上去竟然很是觸目驚心。
幸好沒有傷到筋骨,只是單純的皮肉傷。
要不然李東方可得好好的,承秦二的情了。
他把紅花油倒在掌心,雙手搓了搓,小心的按在了青痕上。
趴在扶手上看電視的秦二,嬌軀立即輕顫了下,發出了一聲低哼。
李東方安慰她:“不要緊的,最遲明天下午,就能消腫。再說了,你可是銅皮鐵骨了,這點傷勢算什麼?”
“唉——”
秦二嘆了口氣:“你不能說點好聽的,安慰我一下嗎?”
李東方立即從善如流:“秦老闆仗義情懷,實在是我輩楷模。”
秦二撇嘴,低低罵了句什麼後,卻回首,眸光流蘇:“御弟哥哥。”
李東方打了個冷顫。
“悄悄問聖僧,女兒美不美?”
秦二跟隨着電視裏,輕輕的唱着,回首的眸光,散出了奇異的色彩,緩緩的晃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