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他們的許可,就算一隻老鼠想跑進李家村,那也得先提前寫申請。
可在蘇淚眼裏——
那就是篩子底!
她想什麼時候來,就什麼時候來,想什麼時候走,就什麼時候走。
天剛擦黑時,蘇淚從老八叔房頂上,落到了院子裏。
她是從屋後的麥田裏,躲過巡邏隊後,再爬房子翻過來的。
別看她當前遍體鱗傷,左腳腳腕骨裂,但只要她休息好了,翻牆過屋,照樣如履平地。
對忽然出現的蘇淚——
老八叔竟然沒有,哪怕一丁點的意外,就像早就猜到她會來那樣。
蘇淚來到老八叔家後,也沒理睬他,徑自走進房屋裏,挪開那口大缸,走進了地下室內。
經過一個多月的準備,蘇淚採用老鼠搬家般的方式,已經把地下室內,佈置成了正常的臥室。
她撲倒在牀上後,立即沉沉的睡了過去。
兩個多小時的充足睡眠,讓蘇淚的精神明顯好轉。
卻也只是好轉罷了。
她的眸光,依舊是渙散的。
要不是她餓醒了,估計她至少得睡到次日中午。
老八叔提前爲她,準備好了晚飯。
就在蘇淚喫飯時,老八叔拿着她的手機,給顏道打了個電話。
“雖說我不知道,你這幾天對他做過什麼。”
老八叔說道:“但我能從你的樣子看出,你現在去找他,他不會理睬你的。”
“我只是想看看他,就像以前那樣,躲在暗中看看他,晚上就能睡着了。”
蘇淚頭也不回,一瘸一拐的,慢慢走出了家門。
“早就勸你,聽老子的話,把那個傢伙擄來地下室,牛不引水強按頭,好事辦成後,你們也就習以爲常了。啥事,不能商量着來?可你倒好,非得搞妖蛾子,才把自己折騰成了這樣子。還真是敬酒不喫,喫罰酒。不聽老子言,喫虧在眼前啊。”
老八叔看着空蕩蕩的大門,喃喃自語。
他神祕的笑了下,滾動輪椅回房。
至於蘇淚去找李東方後,會發生什麼事,老八叔懶得去管。
隨着年齡的增長,他的身體狀況大不如從前。
最近晚上,也總是夢到李虎等不在的兒時玩伴。
老八叔知道,他可能時日無多了。
但他還不想這麼早,就去找李虎他們。
李家村的日子,越過越好。
羣鳥朝鳳,羣魚亂舞的異象已經出現。
老八叔還想多活兩年,看着李虎的重孫子出生呢!
“你們這些不成器的,別來找老子了。等我看到陳女娃的兒子後,自然會去找你們報信的。”
老八叔困難的爬上,他那張充斥着異味的“窩鋪”,舒舒服服的閉上眼時,嘴裏這樣喃喃。
晚上十點半。
李東方在秀兒,顏熙還有南豆的陪同下,走出了幻影小學的大樓。
天橋中學的一座教室,經不起昨晚那場暴雨的沖刷,轟然塌方的事,讓李東方很是內疚。
他記得很清楚。
早在去年七夕節後,他曾經在吳校長的辦公室內,親口對大春說過,半年六個月內,他就會讓孩子們,住在寬敞明亮的教室內。
他是這樣說的——
卻沒這樣做!
他發達後,滿腦子都是建設李家村的想法,整天流連在脂粉堆內,卻忘記了曾經的初衷。
秀兒建議,給天橋中學捐款,修建一座嶄新的校園。
秀兒初步計算,要想把天橋中學的教室,全部修建成紅磚大瓦房,也就是幾十萬的事。
幾十萬對幻影集團來說,壓根不能叫錢了。
不過——
李東方和南豆回到天橋,馬上就去了中心中學,實地考察過後,卻否決了秀兒的建議。
他想把讓天橋中學的兩千名學生,都來幻影小學上學。
兩千名學生,一個班五十個人左右,就是四十個班。
而幻影小學的四層教學樓,總計教室有五十個左右。
夠,是夠了。
可這五十個教室,分出四十個後,剩餘的十個教室,遠遠不夠小學,幼兒園的。
關鍵是——
幻影小學的是私立學校!
天橋中學,卻是公立學校!
如果李東方把中學搬遷到這兒來,學校算是私立的,還是公立的?
說的再透徹點就是:“學校,誰說了算?”
還有。
根據幻影集團的計劃,所有小學生都要免掉學雜費,包喫,有車接車送的。
那麼中學生,是不是也享受這種待遇?
不享受的話,肯定會有人大說閒話。
享受的話——
那些老師呢?
天橋中學目前的師資人數,差不多得一百多個。
很多都是關係戶,機構臃腫。
如果把這批人裁掉,他們肯定會鬧事。
有時候,並不是你想做好事,就能獲得好報。
還有可能,會引來很多沒必要的麻煩,好心沒好報。
秀兒的擔心,很有道理。
顏熙也覺得,身爲一家民營企業,實在沒必要在這方面插手太多。
幻影集團捐給縣教育五十萬,或者乾脆一百萬,讓專人辦理這件事最好了。
“那麼多教室,是一天就能建成的嗎?”
“如果孩子們上課時,再下大雨呢?”
“如果再有教室,轟然倒塌呢?”
“如果有孩子遭遇不幸呢?”
李東方一連串的問題,讓秀兒和顏熙,都啞口無言。
他說的很對。
昨晚那場倆小時的特大暴雨,就是老天爺正式宣告雨季來臨!
那間教室的倒塌,幸虧是在晚上。
真要是在白天——
“但行好事,莫問前程。”
李東方拿定了主意:“就憑我們當前的財力,給兩千個學生提供免費餐飲,免掉他們的學雜費。就算那一百多個師資,都是混飯喫的,我們也養得起。”
“至於學校是由縣教育管,還是由我們公司管,那就看縣裏的意思了。”
“無論是縣管,還是我們管,都不重要。”
“這事就這樣定了。”
李東方一錘定音後,馬上跑來學校,開始重新規劃教室,和辦公室。
縮減老師的辦公面積,增加教室的數量。
改變原計劃,多采購教室桌椅等等。
他們從下午開始忙,一直忙到秀兒不住的打呵欠流淚,纔算基本完事。
“明天,秀兒和小熙去趟縣裏,找鍾縣彙報情況,把我們公司的決定,如實彙報。”
李東方嘴裏說着,走出了學校的校門。
搶先開門的南豆,卻愣了下,低聲說:“老闆。”
“怎麼了?”
和秀兒倆人說話的李東方,擡頭看去。
就看到了裹着一個黃大氅,披頭散髮,臉色發白,好像瘋子般的蘇淚。
李東方的腮幫子,立即狠狠哆嗦了下,下意識的反手就去掏槍。
卻又忽然想到了什麼,乾咳了一聲。
他和南豆知道,蘇淚那晚對他做的那些事。
但秀兒和顏熙,卻不知道。
如果她們倆知道了,估計會當場暴走。
再怎麼說,她們當前和李東方,都是“合法”夫妻。
當妻子的,看到試圖擄走自己老公的女人,怎麼可能會保持鎮定?
“她怎麼會變成這樣子了?”
秀兒一呆。
她不但不知道蘇淚差點擄走李東方的事,更不知道,蘇淚被謝麗明擄走,差點折磨死的事。
誰知道呢?
李東方剛要說出這句話,就看到蘇淚慢慢的轉身,一瘸一拐的走了。
“你們先回家。”
李東方對秀兒說:“我去看看,她要去哪兒。”
秀兒,顏熙還有南豆,一起搖頭:“不行。她當前的樣子,太危險了。”
“沒事的。”
李東方很有把握的樣子,揮揮手:“她如果想對我不利,也不會出來見我。”
他還想說,蘇淚要是想搞他,昨晚就不會在拿到槍後,扣扳機自殺了。
在李東方的堅持下,秀兒她們只好離開。
卻打電話給麻袋,派人暗中保護東哥。
李東方慢悠悠的,跟在蘇淚後面十多米的地方,向北走着,拿出了手機,開始呼叫蘇老大。
他得搞清楚,蘇淚怎麼跑來找他了。
“蘇老闆,我看到蘇淚了。”
李東方開門見山的說:“她就在李家村。你趕緊派人過來,把她接走。”
蘇老大回答:“我爲什麼要把她接回來?”
李東方——
這話問的!
“你是她乾爹,她在你身邊,我還有什麼不放心的?”
蘇老大又說。
李東方——
又來這一套!
“行了,這種小事別來煩我。”
蘇老大不耐煩的說完,通話結束。
李東方——
他傻楞半天,纔回過神來。
此時,他已經來到了村北的麥田前。
蘇淚——
已經不見了。
只有開始泛起金色的麥浪,在月光的照耀下,隨風緩緩的起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