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他一手培養起來的小太平輔助,父女倆藉助本次事件,把顏道自身利益最大化,簡直就是鐵板釘釘的。
至於一屁股蹲坐在臺上的那個負責人——
李東方可沒興趣知道他是誰,和王希玉有沒有關係,是不是呂凱明倆人鬧事的幕後指使者。
他更不想參與此事,索性離開人羣,溜溜達達的穿過廣場,來到了村北的麥田邊。
李家村的麥田裏,只有幾個人在忙活。
但鄰村的麥田裏,卻有不少人頂着越來越熱的太陽,手持鐮刀割麥子。
還有兩輛小12拖拉機,周邊圍着很多人,觀看拖拉機手在收割小麥。
拖拉機收割一畝小麥的工錢,十塊錢左右。
車技好的拖拉機手,一天能收割三四十畝地。
卻也只是把小麥放倒,減輕一個勞動環節罷了。
“看來,來年得早點置辦一批聯合收割機,把村民們在麥收時的勞動強度,降下來了。”
李東方坐在一棵樹下,拿出了香菸自語道。
話音未落——
背後傳來一個木然的聲音:“聯合收割機每畝的價格,是多少?”
李東方點菸的動作,稍稍停頓了下,卻沒回頭:“李家村的麥田肯定不能要錢,外村的麥田,就按每畝十塊錢算吧。再怎麼說,也是鄉里鄉親的。”
“你還缺這每畝地,十塊錢的工錢?”
“不缺。”
“那你還收。”
“升米恩,鬥米仇的道理,你該懂吧?”
李東方看着遠處:“樂於助人是好事,但卻不能給被幫的人,養成習慣。要不然,他們就會以爲,你就該爲他們這樣做。哪天你不想幫他們,或者說沒有能力幫他們了,他們就會不滿意,甚至會仇視你。”
背後的人沒有說話。
李東方也沒再說什麼,只是倚在樹幹上,眯着眼的看着遠處。
麥收季節頂着大太陽,坐在麥田裏的樹蔭下,被熱乎乎的風吹着,很舒服。
也很容易犯困。
李東方竟然就這樣,倚在樹上慢慢的睡着了。
今天起的太早了。
五點出門,四點半起牀。
這對習慣了最早六點半起牀的李東方來說,簡直就是個無法適應的災難。
上午十一點半。
原計劃兩個小時就能結束的剪彩儀式,因爲呂凱明倆人的出現,硬生生延遲了一個半小時。
隨着馬文靜宣佈儀式結束,頓時鑼鼓齊鳴,鞭炮震天。
秀老闆對水靈打了個手勢。
早就等待多時的水靈,立即拿出手機撥號。
幾分鐘後——
幻影大道的各個路口上,那些婉拒車輛上路的繩子,橫杆之類的,全部撤掉。
停在公交站的那些公交車,也立即啓動。
身穿統一服裝的售票員,拿着小喇叭,腦袋探出了車窗外。
他們對着早就等候的羣衆,扯着嗓子喊道:“終點站雲海廣場的幻影專列,即將發車。票價一塊錢,前三天免費乘車,想去廣場遊玩的鄉親們,上車啦,上車啦!別搶,別爭!”
隨着十幾輛嶄新的公交車啓動,原本空蕩蕩的幻影大道上,很快就出現了車輛(自行車居多),和行人(參觀新道路的)。
甚至還有人趕着馬車,拉着剛收割的小麥,要來大道上曬場。
但看到響着音樂,撒着水的灑水車,噴灑着清水緩緩駛來後,趕車的老農立即罵了句什麼,揮舞着鞭子:“喔,喔,稍,稍!”
趕車的喊“喔”是指揮牲口靠右走。
喊“咦,咦”是指揮牲口靠左走。
喊“稍,稍”意思是後退。
喊“駕,駕”就是向前。
空蕩蕩的大道上,幾分鐘內就人氣暴增後,一輛披紅掛綵的公交車,也從發車點鳳凰廣場站牌下,緩緩的啓動。
車裏拉着的乘客——
是以顏老闆爲首的幾十號人。
他們來時,是乘坐小車。
走時,則是乘坐公交車。
也算是體驗一把,幻影大道正式通車後擠公交的感覺吧。
他們帶來的小車,則在後面徐徐的跟進。
記者們的採訪車(依維柯,麪包車之類的),後車門都打開,他們扛着攝影器材,邊走邊拍。
顏道坐在最前面,滿臉驕傲的笑容看着車窗外。
他絲毫沒受呂凱明告狀的影響——
單看他臉上的笑容,不知道的人還會以爲,這條大道就是他自個修的呢。
不過,陪在他身邊的顏熙,能看出老爹心裏有些“不爽”。
身爲天東之主,親自跑來捧場,李東方卻只推出了秀兒,老村長和老八叔三個人,這是沒把老顏當爹看啊。
“爸,您也知道,東方這個人不愛出風頭。”
顏熙向後看了眼,小聲說:“您別和他一般見識。等有空了,我把他帶回家,讓他陪您喝一杯,算是賠罪。”
“陪我喝一杯?”
老顏滿臉的嫌棄,小聲回答:“真當我不知道,他是眼饞我收藏多年的好酒?騙了我的女兒不說,還騙了我的酒,真是豈有此理。”
顏熙嘻嘻一笑——
顏道又說:“最讓我痛心的是,我養了23年的小棉襖,現在也是胳膊肘往外拐,就知道幫他說話。”
顏熙嘻嘻一笑——
“小熙,好好休息一段時間吧。看你現在瘦的。”
顏道牽起女兒的手,握在手心,看着前面輕聲說:“過幾天,你或者秦明秀,接替路雪在李家村的擔子。從我的角度來說,我是希望你兼職的。李家村的騰飛,誰也擋不住了。”
頓了頓,他又低聲說:“最多三個月,天橋鎮就再無存在感。李家村將會被更爲縣級市的白雲市,直轄。”
“我和秀兒姐,也協商過這件事。”
顏熙說:“她建議讓我撤鎮回村一肩挑,她專心管理公司。天橋鎮的工作,我就放權給秦長軍了。”
顏道點了點頭,沒有再說什麼。
顏熙從天橋鎮撤回李家村一肩挑後,等白雲縣成爲縣級市,直轄李家村後,那麼李家村的負責人,就相當於副區的級別了。
從小被顏道悉心培養的顏熙,坐鎮李家村後,能最大限度的確保幻影集團,不受公務圈這方面的干涉。
暖洋洋的風——
從車窗外吹來。
吹起了顏熙鬢角的髮絲,她已經靠在父親的肩頭,沉沉的睡了過去。
李東方終於醒來。
一羣在麥田內喫飽了的麻雀,在樹梢上嘰嘰喳喳的叫着,來回的翻飛。
兩臺被爭搶去自家麥地裏的小12拖拉機,還在烈日下咔咔的冒着黑煙,收割着沉甸甸的麥穗。
那個穿着一身黑衣,戴着黑色棒球帽的女孩子,還站在樹後。
烈日直直的曬在她背上,汗水早就溼透了她的衣服,汗水順着下斜的帽檐,往下滴落。
但她在李東方熟睡的這兩個多小時內,卻始終靜靜的站在樹後,一動不動的像尊雕塑。
“盛宴過去,一地雞毛。”
李東方站起來,看着廣場上的鞭炮紙,很有感觸的嘟囔着,擡腳向南。
他走到廣場中間後,回頭看去。
那個穿着黑衣的女孩子,卻已經不見了。
朗朗乾坤下,鬼知道她是怎麼離開的。
李東方搖了搖頭,也沒在意,加快了腳步。
他一走進酒店大廳內,就被撲面而來的冷氣,吹的打了個寒戰。
大廳內高朋滿座——
酒店從凌晨就開始爲,接待顏道等人準備了數十桌的酒宴。
顏道卻在剪彩儀式結束後,乘坐公交車打道回府。
簡直是太不給面子了。
但準備好的酒菜,卻不能浪費。
恭送顏老大離開後,秀老闆就親自推着老八叔,在水靈南豆馬文靜等人簇擁下,來到了酒店。
看着身穿紅衣,臉蛋紅紅,就差一隻腳踩在板凳上,左手拿着酒瓶子,右手划拳“哥倆好”的小娘們,李東方忽然不想在這兒喫飯了。
因爲他只要過去,已經人來瘋的小娘們,肯定會拽着他痛飲,不醉不歸的。
他可不想喝醉後,再吐個稀哩嘩啦。
趁着酒店內亂哄哄,沒誰看到他進來,李東方果斷的走進東大廳,穿過總部後門,來到了總裁辦。
辦公室裏靜悄悄的,空調也很溫柔。
泡上一個大碗麪後,李東方隨手拿起了桌子上的報紙。
一則消息,吸引了他的注意。
《東亞區家庭放映規範商協,正式成立》。
這個所謂的放映規範商協,總部位於羊城。
商協的第一任會長,赫然是東洋美姬。
“這是要靠技術,來壟斷整個東亞的錄放機市場,躺在那兒就能收割財富嗎?”
李東方看着照片上,東洋美姬和羊城某負責人握手的照片,不屑的冷笑了下。
嘟嘟。
電話響了。
李東方隨手拿起來,放在耳邊:“幻影集團總裁辦,請問你是哪位?”
“我是東亞區家庭放映規範協會會長,東洋美姬會長的助手山田杏子。”
一個傲慢的女人聲音,清晰的傳來:“請問,幻影集團的李東方先生,在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