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爲什麼說,要幫那個人照顧好我們?
更不會讓我,知道那個人的存在?
那個人究竟是誰?
是——
蘇酥聽到王嫂的聲音,下意識的分析到這兒時,心兒砰然輕跳。
就在這個瞬間,她忽然間知道那個人是誰了。
那個人是——
她的親生父親!
是蘇酥詢問了秦二無數次,每次卻都讓她被打屁股的那個人!!
“好的,謝謝您!我明白,好的,再見。”
王嫂接連點頭後,結束了通話,眉宇間浮上了喜色。
她在秦二性命攸關時,果斷給蘇老大打電話的行爲,獲得了嘉獎。
接下來,王嫂還會陪伴秦二一個月。
一個月後,秦二出關回國。
王嫂則會把孩子抱回國內,按照秦二的吩咐,放在某個孤兒院內。
然後秦二再和王丹青一起,把孩子領養回家。
王嫂會被秦二聘爲長期性的保姆,幫着一起把孩子養大。
秦二的這番操作,就是最常見的“出口轉內銷”。
或者乾脆說是洗黑錢——
但無論怎麼說,王嫂都是蘇老大,秦二甚至李東方三個人的有功之臣。
王嫂強行壓下滿心的喜悅,走到了病房門口,看醫護人員給秦二做善後工作。
蘇酥站在門後,看的有些無聊,悄悄走了出來。
卻又忽然想到了什麼那樣,問:“王阿姨,我能用下你的手機嗎?我今天肯定不能去學校了,恰好要考試。我們老師說的很清楚,誰要是在今天請假,必須得提前給她在辦公室內的電話裏留言。要不然,就會按照曠課處理。”
蘇酥受了大驚嚇,眼睛都哭腫了,當前又是凌晨,她自己也不能回家,在這邊無法休息等等原因,都是她必須打電話、留言請假的理由。
王嫂很理解。
也沒多想,拿出手機交給了她。
她剛把手機遞給蘇酥,護士就叫她了。
護士要告訴王嫂,秦二產後的某些注意事項。
雖說王嫂也是過來人,很懂得這些,但還是認真的聽講。
蘇酥拿着手機,悄悄的更上一層樓,穿過了一道門,來到了外面的天台上。
昨晚的暴雨,早就停止。
天上又露出了星星。
蘇酥舉起手機,直接就按了重播鍵。
嗡。
嗡嗡——
蘇老大的私人手機,再次嗡嗡震動起來時,他剛親自泡了一杯茶,得因秦二的死裏逃生而壓壓驚。
他已經告訴了小尹,上午不見任何人。
“蘇酥,我該怎麼做,才能讓子沁同意,你我父女相認呢?”
“哪怕你會恨我,罵我。”
“我也承認,我是個相當不稱職的父親。”
“但我終究是你的父親,有權利讓你知道我是你爸,並能和你定期見面的。”
蘇老大想到這兒後,拿出了手機。
看了眼來顯,他接通:“王嫂,還有什麼事嗎?”
手機那邊,卻沒人說話。
蘇老大有些奇怪,懷疑手機沒信號了,連忙舉到眼前一看。
信號滿滿——
蘇老大皺眉,再次把手機放在耳邊:“王嫂,你怎麼不說話?”
難道,是她把手機放在口袋裏,不小心碰到了撥號鍵?
蘇老大又耐心等了片刻,剛要結束通話,裏面傳來了一個緊張,更沙啞的女孩子聲音:“你,是,誰?”
蘇老大——
就感覺頭皮,猛地過電般,頭髮都豎了起來。
心臟狂跳,血壓上升!
甚至他眼前猛地黑了下,下意識本能的問道:“你,又是誰?”
“我叫,蘇酥。”
女孩子緩緩的說道:“我的母親,是秦子沁。”
蘇酥!
果然是蘇酥。
我的女兒——
蘇老大的喉結,不住的滾動着,乾笑:“蘇酥,你好,你好。”
蘇酥追問:“你是誰?”
“我是——”
蘇老大不知道該怎麼表達自己的身份。
他倒是想對蘇酥說:“我就是你爸!”
可他沒臉說。
更不敢在沒獲得秦二的同意下,擅自對蘇酥說這句話。
蘇酥再說話時,沙啞的聲音,竟然有些空靈:“你是,是我爸,對不對?”
轟!
隨着蘇酥說出的“爸”字,蘇老大全身的血液,猛地倒灌到了腦子裏。
他眼前又是一黑。
渾身更是哆嗦的厲害。
幸好他沒有心臟病,只是輕微高血壓。
這要是換成胡老頭那樣的,當場就得趴在桌子上。
蘇酥繼續追問:“你是不是,我爸?”
蘇老大接連深吸了幾口氣,顫聲回答:“我是你的爸爸,我是你的親生父親。”
蘇酥反而冷靜了下來,咄咄逼人的口氣:“名字,年齡,什麼工作,家住哪兒?限你在一分鐘之內告訴我。要不然,我會讓你後悔一輩子。”
蘇老大呆住。
不愧是秦子沁的女兒!
這小暴脾氣,和被蘇老大傷透了心後的秦二,絕對是一模一樣的。
“60.59.58。”
蘇酥開始倒計時。
蘇老大連忙說:“蘇酥,你先聽爸爸說。如果我們擅自說這些,你媽知道後,肯定會發怒的。”
“52.51.50。”
蘇酥繼續倒計時。
蘇老大很着急:“蘇酥,我真沒有騙你的。你媽恨死了我,絕不會輕易讓我們相認的!”
蘇酥沉默。
蘇老大鬆了口氣。
卻又很心痛。
他知道,蘇酥不再逼他後,他就再也沒借口表明自己的身份了。
蘇酥以後,也不會再找他。
“蘇酥。”
蘇老大擡手,輕輕拍打了下心口,語氣無比的溫柔:“其實吧,就算你不知道我是誰,我也會像天下所有的父親那樣,在暗中關注你,保護你的。”
蘇酥開始說話:“18.17.16。”
蘇老大——
搞了半天,蘇酥剛纔不說話,並不代表倒計時停止!
蘇酥在心裏,始終在默默的倒計時。
“8.7.6.”
蘇酥開始了最後的倒計時:“5.4.3.2。”
“我說!”
蘇老大騰地從椅子上蹦了起來:“我是蘇棟樑!早在去年的天東高校運動會上,我就曾經在小樹林邊上,聽你和我抱怨過你媽。”
“你就是那個——”
蘇酥猛地想起來了:“那個老頭?”
不等蘇老大說什麼,蘇酥就驚叫:“沃糙,那個糟老頭子,就是我爸!?”
蘇老大——
臉色猙獰,咬牙切齒,狀若瘋癲。
說句良心話,雖說老蘇比秦二大了二十多歲,但他絕不是蘇酥嘴裏的“糟老頭子”。
如果非得加個“老”的話,那也是老帥哥。
蘇老大如果不是玉樹臨風的模樣,就憑秦二那眼高於頂的眼光,能看得上他嗎?
顏值既正義!
這五個字對於在“擇偶”時,必須附和各種高難度標準的秦二來說,是最最恰當不過得了。
無論是蘇老大,還是李東方,那都是越看越耐看的男人。
可蘇酥卻睜着大眼,罵蘇老大是個糟老頭子。
糟心啊。
“蘇酥,你不能這樣說爸爸。”
蘇老大又又又深吸幾口氣後,語氣則更加的溫柔,和藹了。
哭聲——
壓抑的哭聲,就像寒冬臘月裏剛出生,就失去了媽媽的小貓咪的叫聲那樣,慢慢的從手機內傳了出來。
蘇老大瞬間呆愣當場,眼圈則猛地發紅。
在這一刻。
他的腦海中出現了清晰的畫面,蘇酥無助的蹲在地上,抱着手機,單薄的肩頭,不住輕顫着,淚水滴落滴落滴落。
整個世界,黑暗一片,只剩下蘇酥一個人!
蘇酥的哭聲——
讓蘇老大的心,無比的痛!
他那張儒雅的面孔,逐漸的扭曲。
“爸——”
蘇酥低低的叫道:“爸,爸爸。”
“我,在。”
蘇老大顫聲回答,擡手猛地捂住了額頭。
蘇酥重重吸了下鼻子,問:“你會像爸爸那樣,愛我嗎?”
爸爸——
她說的是李東方。
不等蘇老大回答,蘇酥又說:“你以後會像爸爸那樣,在我被人販子挾持時,出現在我面前。當我在漆黑的礦井內,絕望的喊爸爸時,從黑水裏冒出來嗎?”
“會!”
蘇老大用無比肯定的語氣,啞聲說:“我會!我會像李東方那樣。不,我比李東方還要更愛你!誰敢傷害你,我就殺他的全家。”
“據說,有兩個爸爸的女孩子,是最幸福的。”
蘇酥擦了擦淚水,小聲說:“我把我的手機號,告訴你。你要是想我時,就瞞着所有人,悄悄的給我打電話。”
蘇老大笑了。
蘇酥的懂事,遠超他的意料。
她沒歇斯底里的樣子,質問蘇老大當年犯下的罪行。
因爲蘇酥很清楚,在她沒搞清楚咋回事之前,就歇斯底里無疑是最愚蠢的。
蘇酥的懂事——
讓蘇老大極力忍耐許久的淚水,卻終於順着臉頰,急速的滾落。
6月15號,下午三點!
這是——
呂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