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顏道離開紡織廠時,單獨對崔向東下達的命令。
崔向東除了乖乖聽從之外,還能咋辦?
畢竟他和李東方只是兄弟(朋友)關係,但顏道和李東方是啥關係?
即便崔向東不知道,李東方和顏熙已經扯證了,但在他心裏,李東方早就是顏家的駙馬了。
顏道都敢對東牀快婿下狠手了,崔向東如果再講啥兄弟情,那純粹是腦子進水。
顏熙可真沒想到,崔向東真敢強買強賣。
她很生氣。
有啥用?
都是她老爸在背後主使呢。
顏熙拿出手機,就開始呼叫顏道。
顏道的祕書小宋,客氣的回答:“老闆說了,只要是您或者李董的電話,一概不接。”
顏熙真想把手機摔掉。
但想起手機是無辜的後,她又強忍住了。
事已至此——
李東方是買也得買,不買也得買了。
關鍵是還不能降價,只能按照紡織廠的報價,來簽訂正式合同。
李東方黑着臉,簽字畫押後,隨手把筆丟開:“72小時之內,預付款就會打到紡織廠的公賬上。如果崔老闆等不及的話,那就現在叫開銀行大門,我們連夜轉帳。”
“區區72個小時,我怎麼能等不及呢?”
崔向東哈哈一笑,擡手拍了拍李東方的肩膀:“我信不過別人,還信不過兄弟你嗎?”
李東方擡手打開他的手,硬邦邦的說:“我們不是兄弟。”
“誰說的!?”
崔向東瞪眼:“誰敢這麼說,我和他沒完!”
看着崔向東那滿臉的憤怒,李東方真想甩手,啪的給他一個大嘴巴。
顏熙冷哼一聲,插嘴:“那會兒,你可是剛說過的。說你在工作期間,連老婆都不認。”
“那會是在工作——”
崔向東擡起手腕,看了眼手錶:“這會兒已經下班了。兄弟還是那個兄弟,老婆還是那個老婆。兄弟,那你稍等,我給你嫂子打個電話,讓她多炒幾個菜,我們今晚好好喝一杯。”
顏熙和李東方,面面相覷,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
他們倆都覺得,自己臉皮就夠厚了。
但在崔向東面前,貌似還是最單純的小白。
不愧是在不到一年內,就實現三級跳的崔老闆啊。
人家天生,就是該喫這碗飯的。
李東方被強買強賣後,哪有心情去崔向東家喝酒喫菜?
何況他也看得出,崔向東的邀請純粹是假惺惺。
老崔當前只想用最快的速度,趕到省大院向顏老闆,彙報他的光輝戰績!
畢竟他在顏老闆規定的基礎上,又自作主張把價格,上調了三成。
“崔老闆,你先去忙你的。我要在這兒,看看我以最便宜的價格,買下來的這塊地皮。”
李東方說到“最便宜”這三個字時,完全是從牙縫裏,擠出來的:“還希望崔老闆和紡織廠說好,別把我和小熙,當做外來偷盜者抓起來,送進特勤所。”
“怎麼可能?”
崔向東無比的嚴肅:“老餘!”
崔向東放心了。
他又握着李東方的手,兄弟長兄弟短的客套了足足72秒鐘,才帶着他的人,急匆匆的走了。
不但崔向東爲剛上任,就做出了這麼大的成績而喜悅。
就連他那十多名手下,也都笑呵呵的。
當然出於某種心態,他們在臨走之前,看向李東方的目光裏,全是憐憫。
李東方嘴皮子直抽抽。
滿臉不耐煩的樣子,謝絕了老餘盛情邀請去外面酒店小坐的好意後,李東方坦言說他想靜靜。
對此,老餘表示很理解。
老餘在走之前,又特意囑咐安保隊長,在不打攪李董的前提下,必須保護好他的安全。
“我爸,簡直是太過分了。”
顏熙站在車間二樓的窗口,看着對面的麪粉廠,怒衝衝的說:“就算他欣賞崔向東,想幫崔向東儘快出成績,在市中區站穩腳跟。但他也不能,毫不客氣的坑自己女婿啊。”
“就是,就是。我就說他是老扒皮,你還不願意。”
李東方也滿臉痛心疾首的樣子,點上了一顆煙。
顏熙忽然發現了什麼:“東哥,你好像很是得意啊。”
“我有嗎?”
李東方愕然。
顏熙看着他的右手:“你只有在心中得意時,纔會這樣子玩火機。”
李東方低頭看去。
他的右手五指,無比靈巧的樣子,翻弄着火機。
確實。
李東方在強壓着心中的得意,點上一顆煙後,就會習慣性的這樣子玩火機。
可他自己,都沒注意到自己這個本能反應,顏熙卻注意到了。
她知道的太多了——
要不是很清楚,顏道和崔向東都是一心爲公的楷模,李東方肯定會以爲,他們這是聯手在給女婿(朋友)以權謀私。
足足二十多畝地,外加一棟單層面積高達數千米的建築,更是身處雲海市中區最繁華的十字路口,卻只用堪稱“低廉到讓人髮指”的價格,賣給了幻影集團。
甚至連提出,要在其間佔有一定股份的意思,都沒有!
別說是等到多少年後,這塊地皮的價格,會膨脹到何等的地步了。
只需等到來年,當東土下達相關的紅頭文件後,當前價格再上翻十倍,任何人也別想拿到手。
市中區的這一塊,所有國營企業的土地變更,都將由東土說了算。
任何私人或民企,都別想從中插手。
到時候,這地方就是寸土寸金。
因此李東方就算啥也不幹,過幾年後只需倒手把地皮賣出去,也能賺個盆滿鉢滿。
當然了,這並不證明顏道、崔向東等人笨。
他們不但不笨,還是這個時代的絕對精英。
他們只是不可能,像李東方這樣知道東土未來的經濟發展速度,和走向。
天,漸漸的黑了下來。
李東方還趴在窗口,看着下面,無法平靜心中的波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