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乎是在瞬間,就暴雨傾盆。
大風更是平地而起,從黑暗中呼嘯的着刮來。
老百姓常說,六月裏的天(農曆六月,當前還不到,但也沒幾天了),說變就變,還真是這樣子。
只是這次變得格外厲害。
肯定是因爲李東方吹牛逼,老天爺都看不下去了,才用這種方式來反駁他。
驟降的暴雨,一下子就讓廣場上的人,瞬間變成了落湯雞。
夜市上那些小販,倒是頗有經驗,馬上就拿出早就準備好的塑料布,蓋住了攤子。
只要賣的東西不被淋,自己變成落湯雞對鄉下人來說,壓根不叫事。
那些小孩子,不但沒因暴雨的驟降,就驚慌失措,反倒是格外開心,滿廣場的亂跑,不肯回家。
這一切——
南豆都看不到。
她只是在李東方獨自去處理王者的事,獨自考慮到天黑之後,終於拿定了主意。
或者說是腦子終於發熱,牛角尖鑽到了頭。
她要離開這兒。
最好呢是被人拐走,再賣到大山裏,給好幾個老男人當老婆,每天被毒打。
她過的越慘,心裏纔會越好受!
纔會覺得,這是報復李東方不要她了的最佳方式。
這是啥心理?
其實南豆這種心理,很多人都有過。
很多孩子被家長責罵後,就會通過傷害自己的方式,來報復家長。
這種心理明顯是不成熟的,可有時候卻能左右一個成熟的女人。
“這場雨來的正好,也許是老天爺也希望,我能趕緊滾出李家村吧?呵呵。”
南豆擡頭,看了眼黑漆漆的天,傻笑了聲邁步前行。
這樣極端惡劣的天氣,能有效避開那些巡邏隊員,不被人發現。
但南豆爲了確保,能順利躲過巡邏隊員,索性向南,走上了一條只有30釐米寬,長滿了青草的田壟小道。
咔嚓!
炸雷滾滾,雨越下越大。
南豆的視線徹底被雨霧遮住,她純粹是憑藉本能,踩着越來越滑的田壟小道,深一腳淺一腳的往前走。
刺溜一聲——
南豆重重跪在了地上,鞋子都甩沒了一隻。
不疼。
沒事。
她爬起來後,索性踢掉另外一隻鞋子,光着腳丫往前走。
去哪兒?
南豆不知道。
無論去哪兒,都成!
只要別讓李東方找到,他纔會後悔,他怎麼就捨得冷落,那麼死心塌地對待他的豆豆呢?
刺溜一聲——
南豆再次滑倒在地上。
不!
她沒有滑倒在了玉米地裏,而是直接滑向了地頭上的一口枯井。
枯井的井口,直徑足足兩米左右,井口是用青磚籀起來的,但井壁卻是泥土。
枯井不深,也就四米左右的樣子。
井底下還有很多,老百姓從地裏拔出來後,就丟進來的野草。
厚厚的一層。
也正是這層厚厚的野草,起到了決定性的緩衝作用,才讓“從天而降”的南豆,本能驚叫着平安落地。
peng。
隨着一聲悶響,南豆重重落在了井底。
還沒等她明白過來怎麼回事,就有水形成的小瀑布,從井口嘩嘩的淌了下來。
這是一口枯井,很久不用,也沒人再籀井口了。
籀井口的青磚,早就鬆動,殘缺。
身材豐滿的南豆,重重摔倒時,刺溜蹬出去的那一腳,不但在地上劃出了一道凹痕,還把井口的一塊青磚,更蹬在了井底。
人往高處走,水是往地上流的。
井口處恰好又是水渠。
水渠聚水。
如此大的暴雨,迅速流淌在最低的水渠內後,又順着南豆蹬出來的那道凹,涌向井口,順着缺少了青磚的地方,嘩嘩的灑向了井底。
打在了南豆的身上。
“壞了!”
南豆被這一摔,摔清醒了。
她猛地意識到,她埋怨李東方走火入魔後,離家出走的行爲,是何等的愚蠢了。
這麼惡劣的天氣,這麼大的灑水量,估計用不了多久,她的整個人就會被泡在水裏。
而且井壁不但堅硬,還長滿了青苔,滑不留手。
南豆泡在水裏,就算她會游泳,好像也無法游出四米高的井口。
她只能在水裏泡着。
喊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關鍵是當前季節,很少有人來田野裏啊。
南豆又爬不上去,咋辦?
“我不想死!”
“我後悔了。”
“來人啊,救命啊!”
“乾爹——”
“我錯了,來人啊,救命啊,我再也不做這種蠢事了!”
“嗚嗚,乾爹!”
南豆井底裏徒勞的爬着,哭喊着。
乾爹——
李東方端着酒杯站在二樓窗口,看着外面的廣場。
還好。
隨着大雨傾盆十幾分鍾後,廣場上終於沒人了。
李家村因有地勢最窪的鳳凰灣,排水這一塊還是沒問題的。
危房也沒多少了,除了老八叔的老家。
暴雨傾盆後,各大車間的值班人員,立即開始密切觀察水勢,一旦發現不對勁,就會搬運沙袋擋在門口。
還在總裁辦的顏熙,打來了電話,說是有個叫柱子的巡邏隊隊員找他,好像有啥神祕兮兮的事,要單獨告訴他,問他在哪兒。
李東方回答說在王者家,並說馬上去總部那邊。
他和水靈說了句,也沒理睬開始“哥倆好”猜拳的沙雕王倆人,打着雨傘來到了廣場上。
雨越來越大。
李東方穿的是皮涼鞋,也不怕水,大不了把褲子挽到膝蓋處就好了。
“東哥。”
李東方剛穿過廣場,柱子就從總部內跑了過來:“是這樣的,大雨還沒下起來的時候,我們在村東巡邏的人,看到一個女人獨自出村了。有人說,看背影好像是南祕。”
“什麼?”
李東方一愣。
柱子繼續說:“巡邏隊的人追上去後,就下起了暴雨,再找那個人,就找不到了。我們怕認錯人,鬧出沒必要的驚慌,我就去了你家。你家黑着燈,我確定沒人後,就去總部找南祕,她也不在。”
“那會兒,我們有人看到你和老八叔在廣場上轉,南祕並沒有陪同。”
“這種事,我們不好聲張,只能告訴你自己。”
“現在,我們值班的人,都已經追出了村東,希望能找到那個酷似南祕的人。”
柱子等人在這件事上的處理方式,還是很正確的。
畢竟大家都知道南豆和李東方的關係,她真要是獨自離家出走,那就是醜聞啊。
巡邏隊必須得先找到李東方,彙報情況後,再決定是不是加派人手。
“不可能吧?”
李東方皺眉,說:“南祕又沒受什麼刺激,怎麼會離家出走?”
忽然間——
李東方想到這幾天,南豆在他身邊的存在感,貌似沒有以往那樣明顯了。
這個傻娘們,不會因我關心秀兒,這幾天又和小熙在一起,胡思亂想了吧?
李東方意識到什麼後,快步跑向了家裏。
柱子立即撲噠撲噠的踩着積水,緊緊追隨。
李東方衝進了客廳,開燈。
柱子識趣的,站在了門口。
客廳內收拾的乾乾淨淨,一點都看出異常。
案几上,還擺着早就冷卻了的晚飯。
上面有張紙。
內容——
“乾爹。”
“這可能是我最後一次,叫你乾爹了。”
“我走了。”
“我知道,您已經意識到,我遠遠不配在您身邊,伺候您了。”
“自從秦總走後,您就開始逐漸的疏遠我。”
“尤其是今天下午,您打電話吩咐水靈去做什麼,卻無視我這個老闆祕書。”
“我要陪您去車間,您不許我跟着您後,我就知道,我也許該離開您了。”
“其實,我一點都捨不得走。”
“您還不知道我的好處,我也想讓您知道,我是有多麼的美妙。”
“可是——”
“也許我走了後,您纔會覺得,其實身邊有個肉肉的女人,也是一種不錯的感覺。”
“乾爹,江湖路遠,後會無期。”
“祝您長命百歲,多子多福。”
“您的女兒,豆豆敬上。”
一目十行看完南豆留下的這封信後,氣得李東方張嘴就大罵了一聲粗話。
他衝出客廳,對柱子喊道:“去,招呼兄弟們去找南豆!哦,對了,先別驚動顏總他們。”
我東哥也怕笑話啊——
柱子答應了一聲,飛奔出門。
“我他媽的找到你後,非得讓你知道,什麼才叫真正的後會無期。”
李東方是真生氣了。
他剛和瘋子和王者吹了個牛逼,南豆就急不可待的跳出來,狠狠打了他的臉。
(按下葫蘆浮起瓢,我東哥真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