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我輩之本色。
可拔刀相助後卻慘遭被救者狠砸,這還有沒有王法了!?
李東方相當的惱怒。
畢竟女人的襯衣,在逃跑過程中,被路邊的鐵三角廣告牌,直接給扯爛。
砸得這叫一個實在!
這叫一個毫無隔離!
還有那條無意中,製造了大型翻車現場的破狗,此時竟然趁機撲到了女人的後背上,張嘴去搶她手裏的鴨脖子。
女人嚇得尖尖的叫,壓根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更忘記了手裏拿着什麼了。
她只知道,那條黑狗要咬她。
她只是出於本能,拼命搖晃着雙手。
你他媽的別動!
再動,我還是拿不到我最愛喫的鴨脖子。
對,就這樣!
終於——
就在李東方感覺要被憋死時,那條破狗成功奪過了鴨脖子,轉身飛快逃竄而去。
世界安靜了。
魂飛魄散的女人,長長吐出一口氣,無力的垂下了腦袋。
可就在她的額頭,即將碰到青石板的地面時,卻又猛地驚覺。
懷裏多了個東西!
那是什麼?
人的腦袋?
這個人的臉上,還有胡茬,刺的微痛。
她慌忙雙手撐地,彎腰低頭看去。
李東方昏迷不醒——
不這樣咋辦?
難道瞪大眼睛,看着在眼前晃的東西?
爲了給這位女士,留下足夠的尊嚴,李東方只能假裝昏迷不醒。
他希望這位製造翻車現場,要負全責的女士,能趕緊爬起來,雙手環抱貼着牆根,就此悄悄消失在霏霏細雨中。
江湖路遠,後會無期!
李東方爲她着想的誠意,足夠大了吧?
可爲什麼女人在傻楞半晌,終於清醒後,卻低聲喝罵了個流氓,擡手就狠狠抽向了我東哥的左臉?
這個世界上,還有沒有公道?
還有沒有,知恩圖報這個成語?
這位敬愛的女士啊,爲什麼怕一條不算太惡的惡狗,卻敢對拔刀相助者,施以耳光呢?
簡直是豈有此理。
欺負人,也不帶這麼個欺負法的。
我東哥對上女屠夫,小暴龍那樣的人,只有等着被虐的份。
可對上這個被狗追殺的女人——
眯着眼看着她的李東方,擡手啪的一聲,就抓住了她的手腕。
怒目圓睜,低聲厲喝:“老子替你趕狗,你卻把我撞倒,不但不感激我,還要打我?你什麼意思?”
“流氓,你鬆開我。”
女人掙扎着,低聲罵道。
罵吧,罵吧。
掙扎吧,掙扎吧。
晃吧,晃吧。
既然你願意這樣,那就如你所願!
李東方也真生氣了,故意瞪大眼,死死盯着來回晃。
來回晃(白襯衣女士),可算清醒了,慌忙跪地擡起了左手。
李東方也及時鬆開了她的手腕,翻身爬了起來。
唉。
這身衣服可是太平(也許是秀老闆,也許是路雪,也許是小宋,也許是豆豆,反正不是不會買衣服的子佩和沈蕾)給買的名牌貨。
李東方幫麻花在車間裏忙活時,都沒弄髒。
現在卻在積水的地上打滾,髒的沒法看了。
真是可惜。
李東方屈指,彈着褲子的污水,看向了來回晃女士。
愣了下——
來回晃女士,無論是身材,還是相貌,都和南豆有好幾分的相似。
最大的區別,就是來回晃女士用力抿住嘴角,死死盯着李東方的眼神裏,帶着豆豆拍馬都追不上的威嚴。
嗯。
就是威嚴。
秦二看人的眼裏,就有這種光澤。
很明顯,這位來回晃女士,肯定是秦二的同行。
至於她和豆豆長得有幾分相似,李東方只是愣了下後,就釋然了。
這個世界上,沒有兩片相同的樹葉。
但沒有血緣關係,相貌卻很相似的兩個人,絕不是啥稀奇事。
再說了。
如果這個看上去,比南豆稍微大一點的女人,真是南豆的姐妹,就憑她看李東方的眼神,南豆也不會那樣的苦命。
“雖說我實在不願意理睬你這種,恩將仇報的女人。”
李東方看着來回晃,淡淡地說:“但爲了我自己的清白,我還是得給你解釋一下。”
他三言兩語,就把大型車禍現場給解釋清楚了。
爲證明自己所言非虛,李東方還走到那個,被固定在地上的鐵三角廣告牌前,輕輕踢了一腳。
雙手環抱的來回晃,用力咬了下嘴脣,沒說話。
她能看得出,李東方說的都是實話。
可就算是實話,就算是他要幫她,就算是她把他撞倒,就算是她差點把他砸死,憋死,但也無法改變,他佔了她天大便宜的現實。
任何人敢佔她的大便宜,都得付出一定的代價!
當然,來回晃並不認識李東方,更不知道他叫什麼名字,又是做什麼的。
卻能從他的穿着,看出他不是一般老百姓。
關鍵是,李東方的聲音,來回晃隱隱覺得,好像在哪兒聽過。
“雖說你恩將仇報,但我不和你一般見識。”
李東方看了她一眼,轉身走進了路邊的一家時裝店。
這邊狗吠,女人喊,車禍現場那麼慘烈,路邊店裏的人,卻沒誰出來圍觀。
不得不說,大家的素質確實高。
當然。
這也許和大家都在喫飯,聽廣播或者看電視,有關係。
花了幾十塊錢,李東方買了一件女式夾克,拎着走了出來。
來回晃還站在路口陰影處,看來她知道李東方去時裝店裏,去做什麼了,纔在這兒耐心的等。
看到李東方拿着夾克走出來後,來回晃鬆了口氣。
但看着李東方的眼神裏,卻沒有絲毫的感激。
這樣的人——
不缺!
很多人總覺得,別人無論爲她付出什麼,都是應該的。
這是因爲,她們總是站在雲層裏,俯視螻蟻大衆。
你會因一隻螻蟻,爲你驅走腳腕上的蚊子,就會感激它嗎?
你只會看到這隻螻蟻后,要麼漠視的離開,要麼乾脆一腳,踩死它。
來回晃的這種眼神,讓李東方相當的不滿。
他真想轉身就走。
想了想,還是算了。
正所謂但行好事,莫問前程。
來回晃依舊雙手環抱,卻稍稍歪頭,看了眼左肩。
很明顯,她是希望在她不方便擡手時,李東方能把夾克,披在她的肩膀上。
想得美!
李東方擡手,就把那件夾克,丟在了她腳下的積水中。
來回晃一呆。
隨即勃然大怒,低聲喝道:“給我撿起來!或者,再去給我買一件!”
啐。
李東方衝地上的夾克,重重吐了口口水。
來回晃再次呆住。
“你爹是誰?怎麼把你慣出這身臭毛病?”
李東方冷冷的說:“愛穿就穿,不愛穿就這樣滾蛋。”
來回晃——
李東方轉身擡手,邁步前行:“來回晃女士,就此別過。改日有緣再見時,記得還我45塊錢。”
他都走出幾十米里,仍然能感覺到有兩道,無形刀子般的目光,死死盯着自己的脖子。
李東方懶得理她。
又走出十多米後,他還是忍不住的回頭看去。
恰好看到來回晃彎腰,撿起了那件夾克。
“腦子有病,連秦二都不如。”
李東方罵了句,再不回頭,揚長而去。
這件事對於他來說,就是個小插曲罷了。
不用記在心上。
雖說破費了45塊錢,被砸了一下,磕的後腦生疼。
尤其來回晃的態度,更是讓李東方生氣,但他好像也沒怎麼喫虧。
穿街過巷,李東方走進代銷部內,剛要買一條煙時,卻又想到顏老闆家裏不缺這玩意了。
那就拿一盒吧。
等回李家村時,讓小熙用蛇皮袋把她家裏的好煙,裝滿。
顏老闆年齡終究是大了,得多注意健康。
就讓李東方代替他,遭受尼古丁的慢性謀殺好了。
李東方溜溜達達的,再次穿過車禍現場時,來回晃早就不見了。
他回到了紡織廠的大門口。
剛好一輛老式北國轎車,停在他的車前。
殷和鳴正要給他打電話。
看到李東方走過來後,殷和鳴立即哈哈大笑,打開了後車門:“紅紅,采采,快出來。仁義無雙李老闆來了!今晚,你們兩個必須得幫我陪好。要不然,別怪我翻臉無情。”
“李老闆——”
兩個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少婦,從車上走下來後,就嬌滴滴的叫着,迎向了李東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