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
宋英豪煩了，吼道：“出什麼事了，讓你大呼小叫的？”
“現在——”
小祕書戰戰兢兢的說：“總部門口，已經聚集了數百，上千個購買了咱家vcd的消費者，要求直接退貨。”
“什麼？”
宋英豪一聽，隨即罵道：“那些人的腦袋，這是被驢踢了嗎？我們賣出去的機子，怎麼可能會被退回來？”
“可他們都要求退貨。”
小祕書說：“而且，那些原本在總部排隊採購vcd的進貨商，被這些人影響了，都不再購買了。而是紛紛打聽，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也不知道從哪兒傳來的風聲，說我們廠撈一把就走。銀燕的牌子，很快就會被註銷。購買了銀燕vcd的消費者，機器出現故障後，不但沒地方去換，甚至都沒地方去修。”
寒意。
無法形容的寒意，忽然從宋英豪的腳底板，猛地涌了上來。
從昨天接到白敏放棄收購銀燕電子的電話後，宋家最擔心的事，終於發生了。
白敏說的很清楚。
消費者和銀燕電子之間的糾紛，也是糾紛。
只要出現這種糾紛，宋英豪就沒有權利，和人家索要鉅額違約金。
違約金不違約金的，宋英豪已經不在乎。
他在乎的是——
當那些該死的，貪便宜的消費者，都聽信銀燕電子會被轉讓，銀燕品牌會被註銷的“傳言”後，肯定都會要求退貨，把事情鬧大後，還有誰肯接盤銀燕電子！？
沒有誰接盤銀燕電子後，只能繼續屬於宋家所有。
那麼當越來越多的機器出現故障，越來越多的消費者，要求銀燕電子更換新機時，天就會塌下來啊！
“快，快去總部看看。”
傻愣半天的宋英豪，低吼着剛要衝出車間時，剛纔又接了個電話的小祕書，顫聲說：“宋，宋總。不好了，大事，大事不好了。”
“又你媽的，怎麼了！？”
宋英豪的臉色開始猙獰，吼出這句話時，嗓子都破音了。
“漢城的，漢城的漢星電子。”
小祕書嚇的不住後退，卻沒忘記彙報不好的大事：“正在召開記者會，發佈問責咱們銀燕vcd侵權的事。”
什麼？
宋英豪一聽，呆愣了下後，反倒是冷靜了。
輕蔑的笑道：“那個什麼狗屁的漢星電子，憑什麼問責咱們侵權的事？”
小祕書回答：“他們，他們說他們擁有vcd的整機專利。”
放屁！
宋英豪雖說沒有把這兩個字罵出來，但看着小祕書的眼神裏，卻被這倆字給充滿了。
小祕書強笑了下，不敢說話了。
宋英豪深吸了一口氣，逼着自己鎮定下來，語氣從容：“誰不知道，vcd的整機專利技術，是雲海幻影集團的？”
看他情緒恢復了正常，小祕書再說話時的語氣，明顯的流暢了：“他們對外發布說，早在上個月時，雲海幻影集團就已經以一塊錢的價格，把vcd的整機專利，全都轉讓給了漢星電子。”
hong——
宋英豪就感覺耳邊，有炸雷滾滾落下。
小祕書接下來的話，他卻聽得清清楚楚：“而且下午時，漢星電子的法務負責人樸德浩，在漢城使者的親自陪同下，去知識產權遞交了問責百靈和銀燕侵權的通知。”
hong——
又是一個炸雷！
這個根本不存在的炸雷，卻不是在宋英豪耳邊炸響的。
而是在魔都百靈電子的老總，趙明玉的耳邊炸響的。
這個電話，是從四九那邊打過來的。
確切地來說，是從漢星電子法務負責人樸德浩，在四九某酒店召開的記者會現場，打過來的！
樸德浩在召開發佈會之前，就已經在漢城大使的親自陪同下，向知識產權遞交了百靈、銀燕的侵權問責書。
“沒想到，李東方那個鄉巴佬，竟然玩了這麼陰險，惡毒的一手。”
“百靈，徹底的完了。”
“康家，這下要被罰個傾家蕩產了。”
“不對！”
“我還有單機100塊的好處費。”
“我，我也完了？”
趙明玉癱坐在椅子上，嘴裏唸唸有詞。
目光渙散，雙眼無焦距。
電話又急促的嘟嘟了起來。
趙明玉無動於衷，神遊天外。
電話再次嘟嘟叫響時，趙明玉才猛地清醒。
他一把抓起話筒，放在耳邊，急促的說道：“我是趙明玉！”
“趙總，最新消息。”
趙明玉安排在四九的手下，急切的說道：“我現在四九銀燕電子的總部。這兒有至少數千個，購買了銀燕vcd的消費者，集體要求退貨。而且人數，還有越來越多的趨勢。”
趙明玉——
可他還是有幾分頭腦的。
聽手下說完後，他馬上叫道：“有人幕後，操縱這件事！”
如果秦子沁聽到趙明玉的這句話後，肯定會嬌笑着點頭，回答：“趙總回答正確。那些人，正是本奶昨晚找人安排好的。也幸虧趙總在魔都，我不方便在那邊安排人。但別慌，當四九這邊的事鬧大後，馬上就會無數的消費者，也抱着機子去百靈，要求退貨了。”
“趙總，我們怎麼辦？”
手下說：“看這勢頭，我們百靈和銀燕，都逃不過這次劫難了。要我說，還是趕緊停止生產vcd吧。”
停止生產vcd？
對！
停產。
必須得馬上停產！m.biqmgè
因爲多生產一臺vcd，就有可能代表着未來，多付出同等價值的數臺vcd的慘重代價。
趙明玉連忙拿起內線，撥號。
電話剛接通，他就用吼的聲音：“停產！立即停產vcd！”
接電話的車間主任傻了，回答：“趙總，爲什麼要停產呢？很多銷售商，都在排隊等着出貨呢。”
“哪兒這麼多爲什麼？”
趙明玉罵道：“摩洛哥幣的，讓你停產，你就給我停產！”
砰地一聲。
趙明玉把話筒狠狠放下後，又抓起了外線，火速撥號。
很快。
康百爭的聲音傳來：“趙總，有什麼事嗎？”
“康，康總，我們的天要塌，要塌了。”
趙明玉哆哆嗦嗦的說。
康百爭愣住。
十分鐘後，趙明玉再次癱坐在了椅子上。
後悔啊。
他是真後悔，當初怎麼就聽康家的蠱惑，光明正大的侵權李東方呢？
這些年來，他倚仗百靈電子，早就賺了個盆滿鉢滿。
隨着紅顏vcd的橫空出世，百靈電子倒了，就倒了唄。
數千職工會因此丟掉工作，喫不上飯，管他什麼事？
再說了——
趙明玉完全可以拍拍屁股就走，讓星火電子收購了百靈電子就好。
反正星火電子有幻影集團的授權，可以光明正大的生產vcd，照樣能養活百靈廠數千職工的。
可就因爲趙明玉聽取了康家的蠱惑——
關鍵單機100元的好處費，實在讓趙明玉動心，無法拒絕啊！
現在呢？
單機100元的好處費，原來是套在趙明玉脖子上的絞索。
漢星電子說的很清楚。
每賣出一臺百靈vcd，就得給漢星電子繳納99.99%的專利費。
這他媽的，就是搭上人工，成本運輸稅收之後，還要白給他們扛活啊。
尤爲要命的是——
漢星電子要求，每賣出一臺百靈vcd，就得追繳單機價格四倍的罰款！
這是啥概念？
就算最終結果，只按照國際標準，繳納單機價格一或者兩倍的罰款，趙明玉傾家蕩產，也補不了單機每臺所收的100元好處費。
從八月15號開始外售，到今天9月13號，足足29天（八月份是31天）。
這29天內，百靈vcd外售了多少臺機器？
少說也得15萬臺了。
趙明玉從這15萬臺內，按單機100拿到的好處，高達1500萬！
如果繳納99.99%的專利費，外加估計得是兩倍的罰款，那就是4500萬！！
趙明玉雖說頗有家產，可去哪兒搞這麼多錢？
“完了。”
“這下，全完了。”
“都怪康家——”
“康家的人，都得死！”
趙明玉忽然大吼了一聲，從椅子上跳起來，衝出了辦公室。
天黑了下來。
金陵路，魔都陳家。
在醫院休養了十多天的陳老，終於不顧醫生的勸阻（最好再休養一週），今天出院了。
選擇天黑纔回家，是陳老要面子。
而把他從醫院接回來的人，也只有三兒子陳寧亮，和孫女陳有容兩人。
站在“闊別已久”的門前，陳老竟然有些小小的感慨萬千。
“爺爺，回家吧。”
攙扶着陳老的陳有容，低聲說。
“嗯，回家。”
陳老看了眼孫女，嘆息：“有容啊，這些天來你照顧爺爺累壞了吧？看你的小臉，明顯清減了很多。不過，倒是一下子變成了大姑娘。”
“我都23歲了，早就是個大姑娘了呢。”
陳有容強笑了下。
話音未落。
一輛車吱嘎，停在了路邊。
陳家三代，下意識的回頭看去。
一個人從車上跳下來，嘴裏喊道：“爸，爸！您可要救救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