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敏看着李東方的雙眼瞳孔,驟然猛縮。
她隨即尖尖的叫道:“不可能!絕對不可能!你怎麼可能,會是農曆七月十五的生日?”
姜家老宅不但是酆都四門落鎖局,是農曆七月十五這天出生的人的絕對禁區,還有一層作用。
這層作用就是確保,老宅的歷代女主人,絕不會被這一天生日的男人所“迷”。
畢竟孤魂野鬼中的“帥哥”,爲了能找姜家報仇雪恨,利用美男計來搞垮姜家的概率,可能比打打殺殺的還要更高。
因此。
酆都四門落鎖局可確保,農曆七月十五生日的男人,不敢接近姜家老宅的歷代女主人。
那麼。
確實是農曆七月十五生人的李東方,敢不敢接近姜家的女主人?
如果這都不算愛——
打住。
錯了。
是如果這都不算接近的話,那麼什麼纔算是接近呢!?
“呵呵,我有必要騙你嗎?”
李東方曬然一笑,居高臨下的看着白敏,低聲說:“不但我是農曆七月十五的生日,就連曾經把你半夜拖走的陳子佩,也是這一天的生日。可我和子佩,不都是好好的?”
什麼!?
白敏的瞳孔,再次猛地變化了下。
只會嘴裏喃喃自語:“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她之所以這樣子,是因爲姜家老宅建成後,姜老太爺就專門做過幾次試驗。
他邀請這一天生日的人,前來姜家做客。
總共邀請了九個。
但沒有任何一個人,敢踏進正廳一步!
於是他就讓人,把其中的兩個人擡進了正廳內。
那兩個人立即狀若厲鬼般的,拼命哀嚎掙扎。
他們只在姜家老宅的正廳內,呆了不到三分鐘,精神就徹底的崩潰,成了瘋子。
不久就或投水,或上吊。
白敏還記得!
三年前她丈夫死後沒多久,一個垂涎她美色太久太久的摘花大盜,擔心她晚上會孤枕難眠,於是就半夜踏月來相陪。
結果他鼓足勇氣,摸黑剛走上樓梯,就忽然大吼一聲,從二樓滾了下來。
然後就瘋了。
事後白敏才知道,那個摘花大盜原來就是七月十五的生人。
酆都四門落鎖局的邪性,由此可看見是何等的強悍。
但爲什麼陳子佩和李東方,不但能來姜家的正廳,卻是想做什麼就做什麼呢?
李東方也來興趣了。
他看向了門口,問:“淚兒,你真不敢進來嗎?”
蘇淚猶豫了下,緩緩的點頭。
李東方說:“那就在外面等,我沒事的。”
“好。”
淚兒答應了聲,轉身關上紗門時,卻又說道:“乾爸,我很開心。”
她很開心。
是因爲她這才知道,她和李東方原來是同一天的生日!
“我也很開心。”
李東方說了句,又看向了白敏:“只爲,我和子佩竟然都不會受到,所謂的酆都四門落鎖局的影響。”
用看到鬼那樣的眼神,看着李東方的白敏,忽然漸漸的笑了。
李東方不解:“你笑什麼?”
橫躺在他腳下的白敏,卻反問:“你看到這朵殘花了嗎?”
李東方當然能看得到。
那朵弱不禁風的白色殘花,並沒有因白敏“跌落凡塵”,受一點點的傷害,反而看上去更加的香豔欲滴。
“我去求杜道長。”
“他給了我這朵殘花,要我送給我最信任的男人。”
“按說,我的未婚夫黃俊,纔是我最信任的男人。”
“就算不是他,也絕不會是你。”
“因爲你這個小土鱉呀——”
白敏的聲音,蕩氣迴腸了起來。
她還把李東方右腳上的鞋襪除掉,放在了自己的心口上。
這就是捧臭腳嗎?
李東方覺得是。
可有一說一,這樣踩着她的良心,感覺很舒服。
“因爲你這個小土鱉,壓根不相信我,也從沒把我放在眼裏。”
橫躺在地上的白敏,輕輕扭了起來,那朵白色殘花,就好像在花枝上被晚風吹拂,緩緩的搖擺。
李東方就這樣看着她,神色平靜。
“但不知道爲什麼,我從道長手中接過這朵殘花的一瞬間,卻想到了你。”
“原來在的內心深處,我的潛意識內,你這個小土鱉,纔是我最信任的人。”
“和我對你做過什麼事,你對我做過什麼事無關。”
“和我嫁給誰,無關。”
“信任就是信任。”
白敏的這番說辭,倒是獲得了李東方的認可。
他的腳趾頭摳了下,表示同意。
儘管他越來越覺得,堂堂的豪門之主,這樣子和他相處,實在是詭異至極。
可他卻又偏偏覺得,這隻白狐就該在他的腳下!
“於是我就把殘花,帶來了香江。”
“其實我知道,我是在冒險。”
“因爲道長說的很清楚,我只有一次把殘花送人的機會。”
“你如果拒絕,我會在農曆十二月十二那天,死掉。”
“殺我的人,就是我夢裏的那個男人。”
白敏眼神迷離,聲音更加的蕩氣迴腸:“當時我就問道長,我如果獻花失敗,爲什麼會死在這一天?”
李東方聽的入神,問:“是啊,你爲什麼會在這一天死掉呢?這一天對你來說,是不是有什麼特殊的意義?”
“有的。”
白敏回答:“道長當時問我,我第一次做那個可怕的噩夢時,是什麼時候?”
農曆十二月,十二!
這個日子,也是白敏的亡夫出殯的日子。
她的亡夫出殯當晚,白敏做了那個夢。
夢中的她,曾經拼命的掙扎,反抗過。
畢竟沒有哪個女人,願意被一個看不清的男人所糾纏。
但她的掙扎,反抗無效。
結果只能是,她筋疲力盡後,乖乖的雌伏。
從而在隨後的三年內,她每晚都會在夢中,雌伏在那個男人的腳下。
李東方這才明白。
這個日子對白敏來說,無論是現實還是夢裏,都是相當重要的。
現實中,她在給亡夫出殯後,正式成爲了未亡人。
夢裏面,隨着她除掉雌伏於那個人,就等於她開啓了新生活。
勉強也算是重獲新生吧。
“道長說,我是這一天開啓了新生,那麼就會在這一天死去。”
“我要想活下去,就必須得找一個最信得過的男人,來保護我。”
“這朵殘花——”
白敏看向了腿上的殘花,輕聲說:“其實就代表着我。”
李東方也看向了那朵殘花。
這纔多久的時間?
那朵殘花,竟然越發的香豔欲滴!
不知道的,還以爲是澆水了呢。
“你收下了這朵殘花,就等於接納了我,會保護我。”
白敏的右手食指指尖,輕觸着花瓣:“你走時要帶着它。它被你帶出姜家老宅後,就會迅速枯萎。這也證明它的使命已經,正式的完成。但我會在它迅速枯萎時,則會感覺到新生的力量。會在今晚的夢裏,再次和你相會。”
李東方——
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他明明在現實中,卻怎麼總是遇到神神叨叨的事?
不過想到重回1990,想到李家村村北那晚他深陷黑暗,聽到雞叫才清醒的事,也就釋然了。
儘管他不知道咋回事,但老天爺既然這樣安排,他也就聽之任之。
“你知道嗎?”
白敏說:“自從我和你鬧掰了後,那個糾纏了我三年的男人,就再次從我的夢裏代替了你。這就是那會兒我爲什麼會說,和他一起糾纏是冷冰冰的屍體。和你糾纏,則是有溫度的郎情妾意。”
她說的這些,李東方當然不知道。
卻想聽下去。
“他把你再次替代後,我纔看清了他的樣子。”
“原來,他就是我的亡夫。”
“他一邊兇狠的折磨我,一邊罵我是個賤人。”
“因爲我曾經,邀請你來我的夢中相會。”
“這就等於綠了他。”
“他要在今年的農曆十二月的十二那天,帶走我。”
“這種感覺,讓我的精神幾近崩潰。”
“可我找到了杜道長,請來了這朵殘花,找到了可以保護我的你。”
白敏說到這兒,眯着眼看着李東方:“先生,我是你的。”
她說的這句話——
李東方沒興趣!
卻也不會暫時說“絕情”的話,和她翻臉。
他只想知道:“我和蘇淚還有子佩,都是農曆七月十五的生日。那爲什麼蘇淚不敢走進你家正廳,我們兩口子卻沒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