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子都知道，李東方這是在和她開玩笑。
可那個老巫婆——
凌晨一點時，渾身起了一層“溼疹”的李東方，恨不得把自己的皮，都給抓破。
醫院內肯定不缺少，治療皮膚病的藥物。
但淚兒恨不得，把整個藥房都搬空了，也沒能止住李東方渾身的癢。
“我去找老巫婆。”
跪在李東方身邊，給他抹藥的淚兒，擡腳下地。
“不要去找她！”
李東方臉色猙獰，低聲咆哮：“我寧願抓死自己，也不想讓你去求她。”
淚兒立即停住了腳步。
李東方叫道：“你怎麼還不去？沒看到要癢死爹了嗎？”
唉。
這就是屬狗的男人啊！
淚兒嚇得一哆嗦，趕緊跑了出去。
幾分鐘後。
吃了一粒散着，臭腳丫子味道的黑藥丸後，折騰的筋疲力盡的李東方，很快就沉沉睡了過去。
“可憐的乾爸。非得嘴賤，主動惹事。”
淚兒幫他蓋了下被子，轉身出門。
她去找曼陀羅求藥時，就做好了挨宰的準備。
但出乎她意料的是，曼陀羅卻沒收錢。
只說讓她在那個“孽徒”睡下後，再讓淚兒去她的房間找她。
說是有很重要的事，要和淚兒說。
“關門，反鎖。”
淚兒剛走進曼陀羅的房間，正在浴室內試浴缸水溫的曼陀羅，頭也不回的吩咐。
關門是肯定要關的。
落鎖幹嘛？
淚兒滿臉的狐疑，卻喀嚓一聲反鎖。
曼陀羅甩了甩手，走出了浴室。
卻關上了外面屋子裏的燈，只有浴室內的燈亮着。
她站在窗前的黑暗中，那雙眼睛偶爾閃爍一下，就像極力隱藏在黑暗中的幽靈。
這把淚兒給搞得，竟然有些緊張。
曼陀羅淡淡地說：“你不用怕。”
我會怕？
切——
淚兒撇嘴，卻沒說什麼。
曼陀羅走到沙發前，坐下：“蘇淚，我要收你當徒弟。”
啥？
順勢倚在門上，左手攪着一縷秀髮，靜觀曼陀羅要搞什麼的淚兒，頓時愣了下。
她很快清醒。
馬上搖頭：“我不喜歡玩毒，也不想當醫生。更對成爲南豆那樣的女人專家，沒有任何的興趣。”
她說的這三點，也是曼陀羅最大的本事。
淚兒喜歡真刀實槍的硬拼，真不喜歡玩毒。
對於一個女屠夫來說，要背誦那麼多的醫療知識，可能比殺了她還要更難過。
淚兒更接受不了，她會像南豆那樣，背對着人晃着屁股，走出那奪魂步伐時的樣子。
“我收你當徒弟，不是傳授你用毒，醫術。”
曼陀羅緩緩的說：“更不是想讓你，成爲南豆那樣的人。”
淚兒不解：“除了這幾點之外，你還會什麼？”
“呵呵。”
曼陀羅笑了下，一字一頓的說道：“殺，人，技。”
殺人技？
淚兒瞪大眼：“就你，在不用毒的前提下，也會殺人技？”
曼陀羅沒說什麼，只是站了起來。
然後，她就把身上的衣服，全都拋到了沙發上。
屋子裏的燈雖然滅了，但浴室內燈，卻散了出來。
眼睛已經適應了當前光線的淚兒，看到曼陀羅那具皮膚暗黑，還鬆弛的身軀後，倒是沒有反胃的本能反應，卻感覺格外的不舒服。
一個老巫婆——
凌晨時分，忽然光光的站在淚兒面前，要想做什麼？
“她不會想對我下毒，逼着我和她那個啥吧？”
淚兒立即心生警惕。
尤其曼陀羅走進浴室內，讓她也進去後。
“你究竟想做什麼？”
淚兒冷冷的說：“就算你對我下毒，我也有絕對的把握，能在一秒鐘內，扭斷你的脖子！”
她還真不是在吹。
更不是在嚇唬曼陀羅。
曼陀羅真要是對她有那種想法，淚兒鐵定會對她，痛下殺手！
“你進來就是。爲師我對女人，沒有任何的興趣。”
曼陀羅無視淚兒的警告，擡起左腳緩緩的探進了浴缸內。
浴缸內的水，水溫得有四十度以上。
正常人坐在浴缸內，泡一會兒就能皮膚髮紅。
淚兒皺着眉頭，慢慢走了進去。
曼陀羅右手撐着牆壁，低頭看着浴缸內，她那隻左腳。
“你究竟在搞什麼鬼？”
走到她身邊的淚兒，冷冷的問着，也下意識的低頭，看向了浴缸內。
淚兒的眼睛，就猛地睜大！
她。
看到了什麼！？
她竟然看到，曼陀羅那隻醜陋的左腳，竟然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變。
越來越白。
豐滿。
腳型隨着左腳的豐滿，纖美迷人。
五個原本黑又厚的腳趾甲，也變成了最健康的女孩子，纔會有的淡紅色。
晶瑩剔透。
然後就是那條腿——
淚兒呆了。
就這樣瞪大眼睛，半張着小嘴，一動不動。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
“你說，我美不美？”
當一個明明在極力溫柔，卻依舊很冷，甚至還帶有金鳴般那樣難聽的女孩子聲音，從浴缸內響起時，淚兒才下意識的，眨了下酸澀的眼睛。
她再睜開時——
就看到了一個女孩子。
這個女孩子，最多也就是二十出頭那麼一點點。
兩條腿筆直，修長。
皮膚綢緞般的細滑，在水裏都能泛起了白瓷的光澤。
身材青澀，卻極具發展的潛力。
那張臉——
千嬌百媚這個成語，也許就是爲了這張臉，才被人們發現的吧？
那雙眸子——
淚兒只看了一眼，就想到了寒冬凌晨的天上，最亮的那兩顆星。
原本乾燥的黑色頭髮——
柔軟，柔順，黑色瀑布般的披散下來。
“你究竟是人，還是鬼？”
淚兒呆呆的看着曼陀羅，很想把這句話問出來，卻連一個音節，都發不出。
嘩啦。
曼陀羅左手舉起，右手捧起一捧水，灑在了雪白的皓腕上。
金屬相互摩擦，特別刺耳，想讓人捂住耳朵發瘋般的聲音，再次響起。
“我從來都不是曼谷人，我的名字，也不叫曼陀羅。”
“我來自東土，萬山之祖的崑崙山深處，一個叫烈焰谷的地方。”
“我姓楊，單名一個昭字。”
“我的祖先，是大隋帝國時期的義成公主。”
“我們世世代代的，都生活在烈焰谷，守護着我們守護的東西。”
“多少代來，我們都是以單胎女性，代代傳承。”
“我們與生俱來，就精通這個世界上，最可怕的殺人技。”
“我們有着，誰都比不上的醫術。”
“我們能配出，普通人無法想象的毒藥。”
“每一代女性，最多隻能活到23歲。”
“我們會在某一天，外出找一個男人。”
“當我們躺在棺材裏，就在生命即將結束的那一刻時，纔會誕下下一代。”
“我們白天時，是花枝招展的美女。”
“夜幕降臨時，我們就會發絲雪白，變成男人的模樣。”
“包括我們自己，也搞不清，世界上怎麼會有我們這種人。”
“代代如此。”
“代代想改變，我們這該死的命運！”
“但都失敗了。”
“除非我們能找到，那個來自黑暗中的災星。”
“據說，那個黑暗災星，剛誕生時就是早衰患兒。”
“他只有逆生長，闖過13歲的生命大關，纔會成爲正常人。”
“我們代代在搜尋，那個剛出生時就早衰的災星。”
“代代失敗——”
“但在21年前，有個女人的命運，卻發生了改變。”
“她臨死前在棺材裏，誕生了一對雙胞胎。”
“其中一個，留在烈焰谷，繼續肩負該有的使命。”
“其中一個，則被烈焰谷裏的長老，護送出了烈焰谷，尋找能變成正常人的辦法。”
“我，就是那個被送出烈焰谷的孩子。”
“我們找不到黑暗災星。卻在曼谷找到了，能讓我以老太婆的鬼樣子，能活下去的法子。”
“溫度越低，我越老，越醜。而且沒有多少力氣，是個人就能殺我。”
“但當我泡在水溫超過40度，或者處在40度高溫的沙漠等環境裏時，我就能找到失去的力氣，找回我原本的年齡，找回我原本的美貌。”
“還有與生俱來的殺人技！”
楊昭說到這兒，看似很隨意的伸手。
淚兒呆滯的眼瞳，隨着那隻纖美的小手，稍稍滾動。
就看到——
那隻纖美的小手，抓住了旁邊的實木椅子。
也沒見那隻手用力。
它就輕鬆的，掰下了一塊木頭。
五根春蔥般的手指，緩緩的收緊。
碎木屑從指縫裏，流沙般的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