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東方也可以在院子裏,藉着鞭炮煙花的轟鳴聲,肆無忌憚的胡說八道。
他卻不知道——
子佩當前,正坐在一個現場至少有十八個人的會議室內,電話打開了免提,才能和他通話。
東土除夕夜晚,北邊卻傳來了某個緊急情況,需要子佩參會,給出“最英明”的建議和指導。
爲了彌補對子佩的愧疚,胡老頭等人特意允許她,可在新年正式來到後,現場給李東方打電話。
但必須得打開免提,讓現場所有人,都聽到他們小兩口的通話內容。
因爲本次會議的級別,很高!
按“防泄密條例”,子佩必須這樣做。
子佩很清楚這裏面的條條框框,當然不會因此,就對這幫老頭子有啥意見。
卻在暗中撇嘴——
在她撥號後,那羣老頭都假裝喝茶,拿着香菸玩(陳寶貝身懷六甲,任何人不許在她面前吸菸,煙癮再大,也得憋着!),實際上卻都滿腹的好奇,豎起了耳朵。
一羣最年輕的,也是六十好幾歲的老頭子,怎麼可以這樣做呢?
當然。
子佩可以放棄,給李東方打電話拜年的機會。
爲什麼要放棄啊?
子佩在這個閤家團圓的重要日子裏,卻不能回家陪着“崽崽爸”過年,就已經心中愧疚難當。
如果再不給他打電話拜年,李東方肯定會難受大半年。
“不就是想偷聽,我們小兩口說悄悄話嗎?”
“那就說給你們聽!”
“記得東方和我說過,只要我不尷尬,尷尬的就是別人。”
子佩暗中撇嘴後,纔打開免提,呼叫李東方。
雖說已經“豁出去”了,但子佩在電話接通後,在本能的矜持驅使下,還是用了“李東方同志”,這個很正式的稱呼。
話出口後——
子佩暗中後悔:“我不該這樣正式,我該說親愛的小乖乖,小寶貝。肉麻死這些老頭子,哼。”
於是乎。
子佩接下來的話,畫風突變:“叫一聲姐姐,有糖喫。”
那羣豎着耳朵的老頭子——
好幾個老頭子,立即做出了誇張的,乾嘔的動作:“你可是對誰都冷淡的大暴龍啊,怎麼可以說出,這麼幼稚,更肉麻的話?”
老頭子們的反應,子佩當然都看在眼裏。
很是羞怒——
真想擡腳揮拳,讓他們滾爬一地。
算了!
大過年的不是?
就在這時,李東方說不喫糖。
子佩隨口就問:“那你想喫什麼?”
然後——
會議室內的所有人,都聽到李東方怪叫着,喊出了個“奶”字。
子佩一呆。
老頭子們——
再也無法假裝“我可是捂着耳朵,啥都沒聽到”,集體鬨笑。
“哈,哈哈!”
“小土鱉想喫啥?”
“天啊,世界上怎麼會有這麼不要臉的男人?”
“丫頭啊,還不趕緊大罵他是個小流氓?”
“哈哈——”
這邊的鬨笑聲,左手捂着耳朵(避免被鞭炮聲驚擾)的李東方,可是聽的清清楚楚。
子佩身邊,好像有很多人啊?
他們怎麼可以,偷聽我們兩口子說悄悄話呢?
我倒是不在乎,反正我的臉皮厚,是出了名的。
可子佩的臉皮薄啊。
她要是羞怒之下,一腦袋撞死在牆上,咋辦?
老頭子們!
你們賠我老婆——
李東方暗中嚎叫時,臉兒漲紅的子佩,卻脆生生的說:“好!我會多啃幾個豬蹄。等寶寶出生後,我餵你們兩個,一起喫奶。”
會議室內的鬨笑聲,頓時刀切般戛然而止。
李東方則是一呆後,瞬間眉開眼笑。
“只要我們不尷尬,尷尬的就只能是別人。”
子佩又想到了這句話。
看着那些發呆的老頭子,眼神挑釁,意思是問:“笑啊,你們怎麼不笑了呢?”
唉。
世風日下啊!
那羣老頭子,很快就滿臉的痛心疾首,趕緊擡手捂住了耳朵。
這頭暴龍豁出去不要臉了,老頭子們得要臉不是?
砰。
砰砰——
不住的有鞭炮,煙花四起。
得知子佩身邊有很多人後,李東方儘管知道她已經豁出去了,再接下來的“悄悄話”中,也不敢再打情罵俏了。
畢竟我東哥的骨子裏,可是正人君子。
幾分鐘後。
小兩口的通話結束。
因子佩過年不能回家過年,李東方心中的惆悵,隨着這通電話,徹底消失的無影無蹤。
吹着得意的小口哨,李東方拿出了香菸。
剛點上一顆,豆豆搶先來電。
豆豆今晚並沒有去會議室內,而是在旁邊的休息室內。
就她自己。
草包豆打通李東方的電話後,頓時“本色畢現”,各種打着祝福旗號的虎狼之詞,洶涌着咆哮而出。
愣是把我東哥這個大色棍,也說的臉紅呼吸粗,只想捂臉說好羞人。
媽的!
接下來的一個小時——
是的,就是足足一個小時,李東方的電話就沒停過。
但大部分人,都是說幾句“新年快樂”之類的話,就結束通話。
因爲這些人很清楚,此時還不知道有多少人,在不斷撥打李東方的電話呢。
終於。
隨着小心語“再次祝東方哥哥春節快樂”的話音落下,李東方的電話,也總算休息一下了。
打電話打的,嗓子都有些啞。
笑的腮幫子,都有些酸。
幸好主臥的外牆上,就有插排,能給李東方的手機,源源不斷的供應電量。
要不然手機早就罷工了。
揉了揉發酸的腮幫子,李東方跺了跺動麻了的腳,轉身正準備回到客廳內時,手機又響了。
是老巫婆——
“徒兒,新年好啊。”
楊昭的聲音,鼓盪着爲人師表的慈祥:“但你身爲孽徒,卻在這個重要的時刻,沒有主動給爲師打電話拜年,這是不是目無尊長的無禮表現?你又怎麼,給追隨你的那些人,做出好的榜樣?沒有一千萬刀,休想爲師按下,滿世界宣揚你不尊師重道的衝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