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青點幾人好不容易磨合到一塊兒，再來新人，怕是會橫生波瀾。
“那個席知青，你們現在怎麼住的，還有幾個空房間？”白六油撿着離他最近的問道。
席容端看看新知青，再看看大隊長，有些慶幸提前換了宿舍。不然就是想換都換不成了。
“男生宿舍這邊，只有孟以道那屋有一個牀鋪。女生宿舍這邊，有兩個空房間。”
白六油看看身後的三男三女，有些頭疼了。
這要是兩男四女，或者四男兩女都好安排，可偏偏，是三男三女。
“先安排女生吧，你們仨看看，誰住單間？”
白六油話落，剛纔嫌棄屋子破的女生就舉起手：“我住單間！我不習慣跟人合住。”
宋慧美和黃夏蓮都有些後悔自己動作慢了，咬咬脣，恨恨地看了牟芊一眼，卻不敢纔來就鬧事。
“那成，你住邊兒上那間，宋知青和黃知青住中間那件。下來是男生......”
白六油蹙起眉，有些不知道該怎麼安排。就一個鋪，可有三個人，他手指在幾人面前點了點。
還沒開口，於曉寒就舉手：“大隊長，請問我能睡剩下的那個鋪位嗎？”
白六油一愣，倒是沒啥理由拒絕。
於曉寒達到目的，那張哭喪臉上，終於露出了笑容。
說來，他的經歷也算特別。
被劉家三口綁了後，還挺憋屈的。可時間長了，也就接受了。就當多個媳婦兒嘛，他又不喫虧。
許是因爲不再抗拒，劉家人對他的看守不再那麼嚴格。他每天都能喫飽，偶爾還能在院子裏轉轉。
終於，劉春苗懷孕了。劉富貴把他當成真正的女婿，還想帶他去隊裏炫耀。
可於曉寒反應快，說啥前三個月不宜宣揚出去，他在家裏好好照顧春苗就行。
劉富貴、劉麥苗、劉春苗都感動了，徹底把於曉寒當成自家人。
於曉寒表現得也好，雖然不下地，可每天都在家裏洗衣做飯，還對劉春苗關懷備至，讓人無可挑剔。
時間一天天過，終於，劉家人徹底放下防備。
於曉寒趁劉家人外出探親，摸了家裏的錢，跑到縣裏，給鴨舌帽打電話。
都沒敢到五星公社，怕被人記住樣貌，透露給劉家人。
電話接通的瞬間，於曉寒扯着嗓子哭嚎：“老大，你快救救我！”
鴨舌帽：“......”
這麼長時間沒聯繫，還以爲於曉寒遭遇不測，正準備重新派人到陶平市呢，卻沒想到......
“你什麼情況？”他眸光有些閃爍。
“我，我......”於曉寒感覺難以啓齒，於是含糊道：“被人看管起來，一直沒能出來。”
“那你今天？”
“溜出來的。老大，我現在該怎麼辦？對了，你能不能給我寄點錢，我現在窮得，只夠給你打通電話了。”
而且錢還是偷的。
鴨舌帽手指輕釦辦公桌，很快，就做出決定：“成，我給你寄一百塊錢，收到後聽我安排。”
“好的好的，謝謝老大。對了，我家裏人還好吧？”
於曉寒卻長吁一口氣。簡單說了說他觀察到的顧城的情況後，就掛斷了電話。
短短三分鐘，就把兜裏錢花了個精光。他心疼得直抽抽。
這真是，不當家不知柴米貴，一旦知道了，一分錢恨不得掰成兩瓣兒花。
於曉寒沒敢在縣裏多待，辦完事，就回生產大隊了。
之後按部就班，直到估摸着鴨舌帽把錢寄過來了，纔再次溜走。
這次，是徹底溜走。再也不會回來的那種。
所以他沒動劉春苗的私房，畢竟那人肚子裏，有自己的娃。
雖然不是自己期待的吧，可再怎麼說也是自己的骨血。就這樣吧，他是被綁來的，他不欠她。
於曉寒拿到錢後，再次給鴨舌帽打電話，結果就被安排了這麼個任務。
他是於曉寒，只不過不是京都鋼鐵廠的於曉寒，而是下鄉知青於曉寒。
家庭貧困，不得不出來謀生。爲了能跟顧城近距離接觸，不得不出言，佔下那僅剩的鋪位。
白六油沒當回事，見董浩志、苗應波沒反對，就答應了。
只不過安排這倆人的時候犯了難，問了句：“你倆，要不到社員那裏借住？”
董浩志和苗應波面面相覷，有些動心，但也有些顧忌。
“大隊長，到社員家裏借住的話，是不是得交房租。”
白六油點頭：“多少意思點。”
怕對方不樂意，還看向新來的女生：“或者你們想借住，把房間讓出來也行。”
幾個女生眸光閃了閃，沒吭氣。男生也是。
白六油見此，皺着眉說：“要不你們擠擠得了。”
幾個老知青一驚：“隊長，咱這炕沒多大，睡倆爺們兒就沒地方了，哪能擠得下仨！”
白六油也知道，可這不是沒辦法嘛。難道新搭間屋？可錢誰來出，活兒誰來幹？
餘光瞥見人羣中的高大身影，他招招手：“顧知青，你搬三丫那裏住，給這倆知青騰個位！”
顧城面上淡定，心中小人卻在跳舞，他都想原地尖叫了。
“好，我聽大隊長安排。”顧城說完，就要進屋收拾東西。
都要發眼淚汪汪地看着他：“老顧，你要搬走？”他不捨得啊！
於曉寒也傻眼了，這顧城要是搬走了，他還怎麼跟他接觸呀！
“新知青沒地方住，我也沒辦法，咱們還是聽從大隊長安排吧。”搬雪林那裏，他求之不得。
隱在人羣中的陳雪林也沒反駁，反正她和顧城有共同的祕密，住隔壁挺好。
“董知青、苗知青抽籤吧，看誰住那屋。剩下的也抽一下，看在哪間屋裏擠擠。”
幾個知青對視一眼，只能無奈接受這個安排。只不過誰也不想屋裏多出一個人來。
顧城的東西不多，可也不算少。在屋裏稍微整理一下，就抱着鋪蓋卷出來了。
把自己的鋪蓋卷交給陳雪林，再次回屋收拾起來。